这场戏的内容看起来挺奇葩,就是江美善带着李江道逛街,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来了一段非常别扭的亲子时光。
拍摄地点就在清溪川旁边一个略显普通,甚至还有些破败的街区,路边有一些小吃摊、廉价服装店、杂货铺和一些卖劣质玩具的流动摊贩,看起来就不是给中产和精英阶级逛的地方,但很生活化,人也不算少。
别扭主要出现在吕文身上。
这属于触及吕文的知识盲区了,他两世为人,就没有过亲子时光……
裴宗玉倒是很习以为常,因为她真有一个12岁多的女儿,只是她演得也有点别扭。
裴宗玉会主动挽着吕文的手臂,脸上带着略显疲惫的温暖笑容。
偶尔她会指着街边摊问吕文,“想吃那个吗?”或者来一句,“给你买件新衣服吧?”。
语气很是别扭,带着一丝刻意。
吕文演起来就更别扭了,两人连续NG了五次,金基德也受不了了,他让两人都过来,准备问问怎么回事。
吕文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倒不是生气了,而是没找到别扭的根本原因,他自己演得别扭,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类似的状态,演起来有点无所适从。
裴宗玉是怎么回事?
金基德也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裴宗玉,后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女儿大了,我又经常不在家,有点叛逆……”
金基德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裴宗玉其实也没什么亲子时光经验。
这么说也不准确,在裴宗玉女儿还小的时候,她们确实有一段很和谐的亲子时光。
这下大家也明白裴宗玉别扭在什么地方了,她刚才对吕文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更像是妈妈对几岁小孩的宠溺,而吕文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肯定别扭。
吕文则是还在沉默,贾科长凑了过来,递给他一根烟,点着了以后,才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吕文深深抽了两口烟,半晌,才说了一句,“怎么演都觉得不对,没有类似的体验啊……”
贾科长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按理说你的经历和李江道差不多,他也没有类似的体验啊。”
吕文也愣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
李江道和吕文一样,都没体验过母爱和亲子时光,只看这一点的话,两人还真是颇有相似之处……
吕文突然站了起来,把烟头掐灭,打断了金基德和裴宗玉的对话,“导演,要不,我们就再别扭一点?”
“啊?”
金基德和裴宗玉都愣了,现在已经很难看了,再别扭一点,不是谁都能一眼看出问题了吗?
“试试吧,反正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头绪。”
金基德摆了摆手,还是同意了吕文的建议,反正他刚才和裴宗玉聊了半天,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裴宗玉一脸懵逼,再别扭一点?怎么演?
其实就让裴宗玉把之前的行为再放大一点就是了。
然后金基德就看到裴宗玉和吕文两个人走在大街上,就像一个妈妈带着智商不超过10岁的智障孩子上街一样。
她在挽着吕文手臂的时候,开始主动引导方向和节奏,说话的时候明显在夹着嗓子,用对孩子般的称呼和词语,比如“我们江道”“乖…”“这个喜欢吗?”……
听起来很违和,但配合上吕文的表情,看起来貌似又不那么违和了。
裴宗玉甚至会频繁地帮吕文整理衣领、擦汗,动作带着一种……刻板印象中的亲昵。
吕文的表现……更奇葩。
他在被裴宗玉挽着的时候,不是自然地放松或回应,而是耸着肩膀,肘关节微微僵硬地弯曲,整条手臂肌肉紧绷,仿佛正在承受某种重量或执行一项艰难任务。
走路的时候,吕文的步伐也变得非常不协调,要么太快,要么太慢,失去了独行时那种冰冷高效的步态。
同时吕文又很“好奇”,当裴宗玉指着某个东西的时候,他会顺着裴宗玉的手指方向,极其刻意地转动头部,目光却空洞地扫过目标,没有聚焦,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笑的时候就更恐怖了,吕文一直都在笑,但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的面部肌肉好像在生硬地抽搐,看起来跟恐怖谷效应似的……
“咔!”
金基德吞了口唾沫,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吕文和裴宗玉的表演,看起来两个人完全不熟,就好像是裴宗玉在刻意装扮一个温柔的母亲,而吕文就夸张多了,他一边在刻意迎合裴宗玉,让裴宗玉能继续“表演”下去,另一边还在演一个看起来有点智障的男人,这是在搞什么?
“因为他能感受到江美善的善意,所以要配合,但是因为没有类似的经历,配合不好,就这么简单。”
“善意?”
金基德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明白了吕文的意思,其实就是双方都在刻意维持这段虚假的母子关系。
江美善的目的是取得李江道的信任,从而完成复仇计划,所以她要对着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李江道展示温柔的一面,自然会看起来很刻意。
而李江道呢?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温情,所以他格外珍惜,甚至不惜把自己当成傻子,也要配合江美善的表演……
可以说,两人的目的不同,但效果呈现出来却别扭中,带着一丝和谐。
这恐怕就是吕文要更别扭一点的初衷了。
吕文点点头,“这种错位感其实挺符合李江道的心境,我刚才代入了一下,如果我没有做演员,而是一直当保安,送快递,有一天真的遇上了一个这么温柔的人,我恐怕也会刻意迎合她,装傻子怎么了?”
众人都沉默了,金基德认可了吕文的说法,不过他觉得还不够,只装傻子不够震撼,也没有转变的契机。
李江道现在只是感到一丝温情,他还没有认可江美善。
吕文乐了,这还不简单吗?制造一个小冲突就行了。
“什么小冲突?”
“随便什么小冲突,能让江美善替李江道出头就行了,还从来没有人替他出过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