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镇后山的暗道入口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石缝里钻出的藤蔓缠着几节生锈的锁链——那是当年爹娘为了掩护他逃走,用身体死死挡住追兵时,被黑袍人挥刀砍断的锁链。林风的指尖抚过锁链的断口,铁锈下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触之冰凉,却与记忆中母亲白裙上洇开的血迹重叠,烫得他心口发疼。
“就是这里了。”君无痕的冰魄剑轻轻挑开藤蔓,剑穗的星屑铃铛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被水汽捂住了喉咙,“地脉光纹到这里就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截断,断口处的灵力波动很混乱,既有影族的戾气,又有……光族地脉的气息,它们在互相吞噬,角力不休。”
叶灵的机械臂弹出一根荧光探针,淡绿色的光芒在探针顶端跳动,探针刺入岩壁的瞬间,整面岩石突然亮起无数蛛网状的裂纹,裂纹中渗出丝丝黑气,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触须,像蜈蚣般朝着三人的方向蠕动,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痕迹。“是母巢的‘根须’。”她的破妄眼穿透岩壁,瞳孔中映出暗道深处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它在吸收光族地脉的灵力壮大自身!那些根须就是它的吸管,密密麻麻,已经蔓延到整个青风镇的地下了,难怪地脉光纹会变得微弱。”
林风的定海珠突然剧烈闪烁,蓝光在岩石表面投射出一幅复杂的阵图,阵图的纹路与归墟阵同源,带着熟悉的温和气息,却被人用戾气篡改过关键节点,形成一个诡异的“共生阵”——母巢通过阵纹源源不断吸收光脉灵力,同时反哺给影族残孽,让他们拥有对抗光脉的力量,相辅相成,恶性循环。“是影孽首领做的。”他握紧腰间的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故意引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让母巢吸收我的光族灵根,彻底完成蜕变,成为无法摧毁的怪物。”
君无痕的冰魄剑突然刺入岩石的裂纹,剑刃的寒气瞬间扩散,将那些蠕动的触须冻结成冰,脆如琉璃。“破阵的关键在里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锁骨处的胎记亮起温暖的红光,与剑刃的寒光交相辉映,“我哥的灵识感应到阵眼藏在母巢的‘心核’里,极其隐蔽,只有用我们三人的灵根合力,才能斩断共生阵的联系,让它们失去彼此的滋养。”
叶灵的机械臂重组为巨斧,玄铁斧刃在蓝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边缘还残留着星屑的痕迹。“我先来开路!”她的破妄眼锁定岩石最薄弱的位置,那里的裂纹最密集,灵力波动也最紊乱,巨斧带着归墟阵的灵力猛劈下去,“轰隆”一声,岩石应声碎裂,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弥漫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像是腐烂的蜜糖,隐约能听到类似巨兽心跳的“咚咚”声,沉闷而有力,震得人耳膜发颤。
三人依次钻进暗道,潮湿的石壁上布满了黏腻的液体,触手冰凉滑腻,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味,像是变质的油脂。定海珠的蓝光照亮前方的路,只见暗道两侧的岩壁上嵌着无数半透明的卵囊,每个卵囊里都蜷缩着一个人形的黑影,轮廓与青风镇的镇民相似,甚至能看出是谁家的谁,显然是母巢用小镇的记忆碎片孕育的影族战士,等待着破壳而出的时刻。
“它们还没孵化!”叶灵的机械臂弹出火焰喷射器,灼热的火焰喷在卵囊上,黑影在里面痛苦地挣扎、扭曲,卵囊很快干瘪成灰黑色的空壳,化作一捧飞灰,“快走,母巢能感应到我们的灵力波动,再不走,等这些东西孵化出来,我们就会被包围!”
深入暗道百米后,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形成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悬浮着一团直径十丈的肉块,正是影族母巢,表面布满了搏动的血管,像无数条蚯蚓在蠕动,血管里流淌着暗紫色的液体,粘稠如浆,每流动一次,溶洞就剧烈震颤一下,仿佛整个山体都在随着它呼吸,空气中的腥甜气息也随之浓淡交替。
母巢的顶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正散发着幽幽的紫光,那里就是共生阵的阵眼,光族地脉的金光与影族戾气的黑气在肉瘤里交织、旋转,形成一个黑白分明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灵力。影孽首领的身影就站在漩涡下方,黑袍被母巢的血管紧紧缠住,一半身体已与肉块融合,皮肉与血管相连,脸上露出既痛苦又痴迷的表情,像是在享受这种共生的过程。
“你们终于来了……”影孽首领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缓缓抬起头,左眼已变成纯黑色,瞳孔里清晰映出母巢的轮廓,“母巢就差最后的‘养料’了,林风的光族灵根,君无痕的冰魄剑灵力,还有叶灵机械臂里的灵根碎片……只要吞噬了你们,它就能彻底挣脱位面束缚,把这方天地变成影族的猎场,我们将永远活在这里!”
母巢突然剧烈收缩,无数根血管如毒蛇般猛地射来,带着破空之声直取三人的要害。林风的定海珠蓝光暴涨,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血管,蓝光与血管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君无痕的冰魄剑则带着凛冽的寒气,剑光一闪,将靠近的血管一一冻结、斩断,碎冰落了一地;叶灵趁机冲到母巢下方,机械臂精准插入岩壁的缝隙,启动了早已埋下的玄铁炸弹,“轰隆”一声巨响,母巢的底部被炸出一个大洞,暗紫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就是现在!”林风大喊着祭出同心镜,镜面反射着耀眼的蓝光,精准照向母巢顶端的肉瘤,“君无痕,叶灵,注入灵根之力!”
君无痕的冰魄剑化作一道冰虹,裹挟着兄长的灵识之力,狠狠刺入肉瘤的漩涡;叶灵的机械臂射出坚韧的锁链,牢牢缠住肉瘤的根部,将叶明的灵根碎片凝聚成一点银光,注入其中;林风则将定海珠的蓝光全部爆发,光族地脉的金光顺着他的灵脉汹涌而出,涌入母巢,与冰魄剑的寒气、叶明的灵根碎片在肉瘤里剧烈碰撞、融合。
共生阵的漩涡突然逆转,金光与黑气疯狂撕扯、湮灭,母巢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表面的血管纷纷爆裂,暗紫色的液体飞溅,嵌在岩壁里的卵囊全部破裂,未成型的黑影在金光中消融,化作缕缕青烟。影孽首领发出绝望的嘶吼,与母巢连接的身体开始溃烂、融化,最终化作一滩黑泥,只留下一句不甘的诅咒:“影族不会灭亡……我们还会回来的……”
随着影孽首领的死亡,肉瘤里的漩涡彻底崩溃,光族地脉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入母巢,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表面的血管纷纷断裂、枯萎,暗紫色的液体蒸发成黑色的雾气,在金光中消散无踪。溶洞的震颤渐渐平息,母巢最终缩成拳头大小的黑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再无半分邪气。
林风捡起黑球,入手冰凉坚硬,球体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纹路,正是影族的起源图谱,记录着他们从光族分支到堕落的全过程。定海珠的蓝光渗入黑球,图谱渐渐亮起,化作一道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原来影族本是光族的守护者,负责看管位面裂隙,却因贪恋力量而堕落,被驱逐后才演化出吞噬灵力的能力。母巢的存在,既是为了繁衍影族,也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忘记光族的本源,只是这份初衷早已被仇恨掩盖。
“结束了。”君无痕收起冰魄剑,剑穗的星屑铃铛终于发出清越的响声,如释重负,溶洞外传来光族地脉的金光,透过岩壁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温暖而明亮。
叶灵的机械臂轻轻触碰母巢残留的痕迹,那里竟长出一株嫩绿的小草,叶片上的纹路与归墟阵的符文相似,在金光中微微摇曳。“是归墟阵的灵力。”她的破妄眼闪着泪光,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母巢虽然被净化了,但它最后的力量滋养了这株草,像是在……忏悔,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归本源。”
三人走出暗道时,青风镇的天已经亮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小镇上,驱散了最后的阴霾。荒弃的街巷里竟冒出点点新绿,是从石缝中钻出来的野草,光族地脉的金光顺着地缝涌出,与归墟阵的光芒在天际交织,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整个小镇的上空。
林风望着彩虹下的小镇,突然明白母亲重塑他灵根的真正用意——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救赎,为了让堕落的影族记起光族的本源,为了让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让仇恨在光中消融。
机械鸟落在他肩头,银翼上沾着一片彩虹的光晕,折射出七彩的光。“叶明的灵识说,他看到青风镇的孩子们在草地上放风筝了,蝴蝶形的,和他以前扎的那只一样高,一样漂亮。”它的鸣响带着轻快的笑意,“他还说,等下次桃花开,要在老槐树下酿桃花酿,加两倍的花蜜,等着我们回来喝。”
林风握紧手中的黑球,走到老槐树下,将它轻轻埋入土中,再覆上一层从溶洞带回的泥土。他知道,影族的故事并未结束,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有新的波折,但只要光族的本源还在,只要归墟阵的守护还在,只要他们这些“无根客”心中的根还在——在彼此的羁绊里,在守护的信念里,在这片重生的土地里,就没有跨越不了的黑暗,没有迎来不了的黎明。
青风镇的风里,已经能闻到青草的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清新,远处传来隐约的鸡鸣,嘹亮而悠长,像是在宣告一个新的开始。林风、君无痕、叶灵相视一笑,笑容里带着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坚定,并肩朝着镇外走去,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与光族地脉的金光融为一体,走向那片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九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