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色的氤氲气息自蒲团狰狞的裂口丝丝逸散,萦绕在冰冷死寂的紫霄宫中。鸿钧道祖端坐云床,模糊的道影此刻竟微微震颤,那亘古不变的漠然声音里,一丝金属刮擦般的震怒清晰可辨:
“孽障!竟敢损及天道根基!”
“道祖息怒!”下方蒲团之上,四道身影齐齐躬身,圣威浩荡,却难掩惊悸。
太上老君面沉似水,拂尘微颤,眼底深处是难以置信的推演与冰冷的杀机:“枷锁裂响,源自咸阳凡尘!变数已成疥癣之疾,竟撼动天柱!此子…留不得了!”他周身清光流转,太极图虚影在脑后隐现,试图推演那变数的根脚与灭杀之法,却被那逸散的混沌气息与裂痕中透出的无序变数搅得卦象一片混沌。
元始天尊脸色铁青,玉如意光华明灭不定,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与傲慢:“下界孽种,勾结巫蛮,擅动地脉,引动混沌戾气!此乃倾覆纲常,祸乱洪荒之始!当降下玉虚神雷,涤荡污秽,连那咸阳王城…一并抹去!”他视天道秩序为圭臬,任何动摇皆是亵渎。
接引道人面色疾苦更甚,手中捻动的念珠几乎崩断,十二品金莲虚影摇曳不定:“无量劫…此乃无量劫之兆啊!天道裂痕,魔涨道消!西方净土亦恐难独善其身…道祖,当速速拨乱反正,镇杀变数,弥合天裂!我西方教愿倾力相助,渡化孽缘,引其戾气归于寂灭!”他眼中精光闪烁,算计着如何在此劫中谋取最大利益。
准提道人手中七宝妙树刷动,带起道道七彩流光,试图安抚躁动的天道气息,声音急促:“道祖!天裂现,混沌侵,此乃洪荒存亡之秋!当请‘造化玉碟’定住乾坤,再命诸圣齐出,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迟则生变,恐有域外魔神趁隙而入啊!”他最为警醒,已嗅到了裂痕之外那无尽混沌海的危险气息。
“够了!”鸿钧道音如寒冰,瞬间压下四圣纷杂之议。蒲团裂口逸散的混沌气息被强行收束,紫霄宫重归死寂,但那道贯穿蒲团的狰狞裂痕却依旧醒目。
“天裂已现,劫数已定。强压反噬,徒耗本源。”鸿钧的声音恢复了漠然,却带着更深的冰冷,“此变数…已成劫眼。杀之,恐引更大反噬。困之,则为磨刀之石。”
四圣愕然。
鸿钧模糊的目光穿透无尽虚空,落向洪荒大地,落向那道裂痕气息最浓郁的源头——咸阳宫太医署,落向那气息混乱、身负混沌地煞的成蟜,更落向那株根系深处魔瞳初睁的古槐。
“传吾法旨:”
“天庭,封闭南天门,无令不得下界!”
“地府,加固六道轮回,隔绝阴阳!”
“尔等…”鸿钧的目光扫过下方四圣,“各归道场,紧闭山门!未得吾令,擅动者…削去圣位,打入归墟!”
“道祖?!”元始天尊失声,满脸不甘。太上老君眉头紧锁,似有所悟。接引准提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
“此劫,非尔等可掌。”鸿钧的声音不容置疑,“静观其变。待劫眼明灭…自有清算之时。”话音落,云床之上道影微晃,彻底隐入无尽天道规则之中,只余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与四圣惊疑不定的身影。
紫霄宫重归死寂,唯余天道裂痕处,混沌气息如呼吸般明灭不定。
古槐·魔瞳锁魂
骊山北麓,魔化古槐根系深处。
那只新生的暗金竖瞳已彻底睁开!拳头大小,凝练如暗金水晶,瞳孔深处没有杂质,只有最原始的混乱与吞噬欲望,冰冷地倒映着整个世界。它贪婪地吮吸着古槐根系从污染地脉中汲取的养分,每吮吸一分,瞳仁便幽暗一分,散发的魔威便增长一分。
嗡!
竖瞳猛地“转动”!两道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却足以冻结灵魂的魔念锁链,瞬间穿透厚重的土层与山岩,无视空间阻隔!
一道,狠狠刺向咸阳宫太医署内,刚刚逼退魔影、气息混乱虚弱的成蟜!目标直指他丹田内那团新生的、充满暴戾诱惑的混沌地煞!魔念锁链带着最纯粹的污染与同化意志,要在他最虚弱的时刻,将这团力量彻底引爆、吞噬,化为己用!
另一道,则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骊山主峰岩壁前,盘膝而坐、七窍渗血、心神与地脉深处净化之火相连已至极限的焰灵姬!目标是她心口那盏守护心灯的橘红火焰!魔念锁链带着极致的污秽与毁灭欲,要熄灭这缕令它厌恶的秩序之光,污染她纯净的祝融血脉!
“呃!”成蟜刚压下体内混沌地煞的狂暴反噬,一股冰冷刺骨、充满贪婪恶意的意念便如毒针般刺入识海!丹田内刚刚平息些许的混沌地煞气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再次狂暴沸腾!灰、金、青三色能量疯狂冲突,撕裂经脉的剧痛加倍袭来!他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刚刚凝聚的一丝清明再次被混乱淹没!
岩壁前,焰灵姬娇躯剧震!维持着净化之火已是强弩之末,这道直刺心灯的魔念锁链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口那点橘红火焰剧烈摇曳,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盘古殿的呼唤被魔念干扰,变得模糊不清!一股冰冷的污秽感顺着魔念锁链疯狂涌入血脉,试图再次引燃那些蛰伏的暗金魔纹!
“休想!”焰灵姬银牙咬碎,鲜血从唇边溢出,眼中橘红火焰爆发出最后的倔强!她强行切断一部分与地脉深处净化之火的联系,将残存的心神之力尽数收回,固守心灯!橘红火焰死死抵御着魔念的侵蚀,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太医署偏殿,烟尘尚未落定。
魔影吕不韦(或者说,被魔蜥残颅意志主导的躯壳)被成蟜的混沌地煞剑指逼退,爪心鳞甲腐蚀剥落,暗金血肉暴露,剧痛与惊怒让它发出暴戾的嘶吼!它那双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成蟜,贪婪与毁灭欲更盛!这团新生的混乱力量,比它预想的更加美味!
“吼——!”魔影无视了胸腹间被蒙恬铁拳砸出的凹陷(鳞甲碎裂,暗金血液渗出),巨尾如钢鞭横扫,逼退再次扑上的蒙恬!它双足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再次扑向软榻!这一次,它张开巨口,喉咙深处暗金魔气翻涌,竟是要将成蟜连同那团混沌地煞本源,一口吞下!
“拦住它!”后羿目眦欲裂,第二支骨箭带着刺耳的尖啸离弦!这一次,箭镞缠绕的血气凝成螺旋,直射魔影因张口而暴露的咽喉深处!
蒙恬不顾被魔尾扫中的剧痛,怒吼着再次扑上,双臂张开,竟是要用血肉之躯抱住魔影的一条腿,为后羿的箭创造机会!
就在这生死一瞬!
被魔念锁链冲击、识海混乱、经脉欲裂的成蟜,眼底深处那点混沌灰芒在极致的痛苦与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与清明!推演!解析!体内狂暴冲突的混沌地煞、那侵入识海的魔念锁链、魔影扑来的轨迹、爪牙间萦绕的魔气本质…一切信息在灰芒中疯狂分解、重组!
“地煞…为基…混沌为刃…截天…为引!”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灰芒中成型!
他不再试图压制体内狂暴的混沌地煞,反而以残存的意志为引,将丹田内那团沸腾冲突的灰、金、青三色能量,强行沿着被浊煞侵蚀得千疮百孔、却意外地被混沌地煞拓宽强化的几条主要经脉,疯狂地导向并拢的右手剑指!
嗤嗤嗤——!
剑指皮肤瞬间崩裂,鲜血被狂暴的能量蒸发!灰、金、青三色光芒在指尖疯狂汇聚、压缩、缠绕!一股毁灭性的、带着大地厚重暴戾与混沌无序锋芒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剑指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魔影的巨口已笼罩头顶,腥臭的魔气扑面而来!后羿的骨箭射入魔影咽喉,爆开的血气让它动作一滞!蒙恬抱住了魔影的右腿,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是此刻!
“截——!!!”
成蟜喉咙里迸发出破锣般的嘶吼!汇聚了全身力量与疯狂意志的右手剑指,携带着那团压缩到极致的混沌地煞剑罡,不再防守,而是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灰金色闪电,自下而上,迎着魔影噬咬而下的狰狞巨口,悍然刺出!目标——魔影张开巨口的上颚深处,那团凝聚魔气的中枢节点!
噗嗤——!!!
剑指毫无阻碍地刺入魔影坚韧的暗金上颚!指尖凝聚的混沌地煞剑罡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