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库根喉咙深处挤出如同老旧风箱破洞的、不成声的嘶响,
抵在门板上的那只大手痉挛般抽搐着,汗水如同油一样瞬间浸透了他粗麻布坎肩的后背。
完了……彻底完了……他想起刚才隔着门板那沉闷如山的撞击,
和墙壁撕裂倒塌的恐怖声响……连最可怕的岩背铁甲蟹和成群的沼爪怖狼都被……
就在这时!
吱扭——哐啷!
小屋内侧唯一连通这间作坊的、通往地下贮藏地窖入口那扇沉重但同样破旧的木盖板突然被猛地从下方掀开!
伴随着门轴崩断的脆响和几缕烟尘!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地窖口窜了出来!
盖伊!他那沾满泥巴的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瘦骨嶙峋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眼睛不再看门缝外那令人窒息的阴影,
而是用一种几乎要喷出火的、夹杂着巨大恐惧和某种病态狂热的目光,
死死盯住墙角那堆在油灯下散发着微冷光芒的庞大金属废料!
“库根大叔!让它……让它……”
盖伊的声音撕裂般沙哑,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狂躁,
他伸手指着那堆废铁,因为太过激动,手臂抖得厉害,
“吃……吃这个!吃这个!不要门……它要这个!!”
他语无伦次,手指痉挛般戳点着废铁堆顶端那几块颜色相对较新、断裂面还泛着些金属光泽的锈蚀板片。
库根浑浊的眼球猛地转向盖伊!那眼神如同看一个突然暴起的疯子!
让那东西吃废铁?!这小子被吓疯了?!那玩意儿……
就在库根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刺激得更显焦躁无措的瞬间——
嘭!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冲击的、沉闷如同重锤砸穿腐朽巨木的蛮力猛地作用在门上!不再是缓缓压迫,而是骤然爆发!
轰嚓!!!
那扇由厚橡木板拼凑的门板中央如同被无形巨爪撕裂!
无数尖锐的木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内猛烈迸射!
门框在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彻底爆碎!阻挡着那不可名状存在的门户,
瞬间化为一大片夹杂着兽皮碎片和尖锐木茬的毁灭风暴!
碎裂的木块、兽皮条如同箭矢般激射向小屋内部,打在墙壁和地面上噼啪作响!
那扇阻挡了他太久的门,被某种纯粹的力量意志轻易碾平!
而那个巨大的、覆盖着层层墨黑骨甲、镶嵌着粗大骨刺倒钩和棱角的恐怖轮廓,
在小屋门口那狭窄空间内所投下的、几乎吞噬掉室内所有光线的巨大阴影,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屋内的空气瞬间冻结。昏黄的油灯光芒被骤然挤压过来的庞然大物彻底吞噬了大半,
只在墙角勾勒出一些明灭不定、扭曲晃动的诡异暗影。
库根只感觉自己被一股粘稠冰冷的金属锈蚀腥气混合着浓烈的死亡压迫感猛地呛住!
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狠狠撞在身后的土石墙壁上!
他死死咬着嘴唇,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胸腔里的心脏如同被冻住,连跳动都瞬间停滞!
他甚至能看到那墨绿色覆盖的头颅裂缝里旋转的涡流边缘……
那股带着混乱秩序、充满冰冷粘稠质感的、无法言喻的杀意!完了……
轰!
那只覆盖着厚重墨黑骨质护臂、末端三根精金獠牙弯钩构成恐怖“手掌”的右臂毫无征兆地抬起!
在空中拉出一道致命的弧光,带着刺破空气的锐啸!目标直指角落!
“啊啊啊啊!!!”
被撞击力震飞、瘫在墙角泥地里的盖伊母亲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本能地将头埋进臂弯,库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弯钩撕裂空气的冰冷锐风!
咚!!!
一声沉闷之极的撞击,如同攻城锤狠狠砸进了柔软的沼泽厚泥,粘稠湿滑的异响。
库根猛地睁开眼,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只布满狰狞倒刺钩牙的、足以撕裂铁甲蟹壳的墨黑巨臂,
此刻正深深砸嵌在那堆小屋角落的庞大废弃金属渣和锈蚀的破铜烂铁堆的顶端,
轰然巨响中,无数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废铁渣块、
扭曲的破旧兵刃残骸如同被引爆般猛烈炸开飞溅,
大团的黑色铁锈粉末和细碎金属颗粒混合着被砸成齑粉的湿腐苔藓,
瞬间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升腾,昏黄的灯光变得更加朦胧浑浊,
紧接着,是令人头皮炸裂的、无法言喻的侵蚀与分解声!嗤嗤嗤——!!!
林一那狠狠砸入废铁堆的精金獠牙钩爪并未收回,
覆盖在爪臂上的那层墨绿色、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胶质,
在接触锈蚀金属的瞬间如同强酸般沸腾起来,
它们疯狂地蔓延、包裹,如同亿万只饥饿的液态金属蠕虫,
被钩爪砸碎的、最表层的那些相对新鲜的断裂锈铁片、
断裂矛头、甚至几块稍微厚实些的铜锭断角残骸,
在接触到的瞬间便开始急速地软化、溶解,如同投入强酸中的冰块。
咔嚓!咯嘣!
废铁堆内部更深层、那些锈蚀熔融粘连成更大块状、
如同某种巨型异形虫巢结构的暗沉色“锈结石”,
也被巨爪携带的恐怖物理力量强行挤压、捣碎,
大量陈年累月堆积的潮湿锈粉弥漫开来,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氧化金属腥气。
在那墨绿胶质疯狂的蠕动包裹下,所有被其沾染接触的金属物质——
无论是相对“新鲜”还是早已锈蚀成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锈蚀的表面剥落、软化、熔融,最终被贪婪的墨绿物质彻底吞噬、同化,
一股股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属于不同金属物质核心特质的能量流被瞬间榨取、剥离出来,
顺着包裹在钩爪前臂的墨绿胶质脉络,向上输送、熔炼。
林一那覆盖着墨绿硬痂的头颅微微低垂,裂缝深处,
那片冰冷观察的墨绿涡流,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俯视着正被它右爪疯狂吞噬分解的废铁堆。
庞大的墨黑骨甲身躯如同沉默的山岩,屹立在铁匠小屋内唯一的昏黄光晕圈外。
屋内的空气被浓重的金属锈粉、湿腐气味和一种高温能量灼烧的余烬气息完全充斥。
库根的喉咙因用力而鼓起,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囤积了十数年、
视若唯一“家底”的铁匠之梦的“原料”废墟,
正被那只恐怖的钩爪如同巨兽嚼食湿泥般疯狂分解吞噬……
那墨绿色的粘稠物质……连最坚固的铜都能消融?!那……那是活的金属瘟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