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执愣住了:“回那干嘛?你嫂子……”
“我知道王慧会搞事。”她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拗劲,“可我妈葬在那,我得让她看着我嫁人。”
她想起二十一岁那年,王慧拿着张招工表说,鹭岛某单位招正式工,名额难得。她信了,辞了家里医院的工作。还没到呢,上飞机就知道是个王慧故意设计的陷阱,为了把她撵走,她怕梦笙的那股子执拗劲。她已经寒心了那个没有母亲的“家”。等她走了一段时间后,街坊四邻的闲话已经长了翅膀——“秀兰家那丫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跑出去海边打工,怕不是在外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她是看了家里寄来的信时,猜到的。老家的人怎么知道她是被设计撵出来的啊!
那些话像冰碴子,在她心里冻了好多年。她在鹭岛拼命干活,终身大事想回家办,就是想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回去,告诉所有人,她魏梦笙没给母亲丢脸,至于她“家”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只有等待时机了。
和郑允执分开后,她回到宿舍就蒙头睡觉,她已经习惯了有事去梦里解决。夜里她又飘到了玉皇观。青鸟站在她肩头,羽毛蹭着她的耳垂。“回去好。”榕树沙沙地说,“有些债,总得当面清。”
“王慧又会制造什么计谋害我吗?”她问。
树叶响得急了些:“她心里有愧,会防着你,却害不了你。你胸口兜里,有你母亲留的手帕,那些绣线是你母亲用仙元炼的,能挡灾。”
魏梦笙摸了摸胸口的手帕,果然比平时更暖了些。她想起母亲走后,她从母亲衣柜最底下翻出来时,仿佛听到母亲说:“遇着坎了,就喊三声‘青鸟渡我’,妈就来护你。”
樟树城大酒店的生意渐渐忙起来,魏梦笙成了前厅最麻利的服务员。有回省里的领导来视察,她端着茶杯走过时,忽然看见领导身后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脸是模糊的,手却指着墙角的电线——那姿势跟她前晚梦里见的一模一样。她赶紧找电工去查,果然发现电线老化,差点走了火。
经理拍着她的肩膀说:“小魏,你这么神奇吗?你该去摆摊算卦。”
郑允执听了这事,却有些不安:“别总说这些神神叨叨的,我爸妈不爱听。”
魏梦笙没接话。她知道,郑允执活在实实在在的体制里,报表要签字,开会要记笔记,他不懂什么叫离魂,也不信梦里能看见未来。可她不一样,她的根在西北的风沙里,在母亲留下的仙缘里,那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底气。她要修的心也和旁人不同。
确定了婚期,郑允执陪着魏梦笙去挑三金时,总在柜台前悄悄拉她的手:“选你喜欢的,别管价钱。”魏梦笙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指尖划过那只雕花手镯时,心里像揣了块暖玉。最终她还是按照规矩买了老三样没有手镯。郑允执的母亲特意备了两箱本地最好的白酒和十条红塔山香烟,塞进后备箱时反复叮嘱:“到了那边,替我们给亲家多敬几杯,就说我们家允执,以后会照顾好梦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