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万魔窟秘
黑雾像黏稠的墨汁,将万魔窟的山脉裹得密不透风。清辞攥着衣襟里的令牌与记忆珠,指尖能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 令牌沁着凉意,像极了玄衣女子的剑;记忆珠却暖得发烫,仿佛白裘女子的怀抱。沈念安的小胖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每走一步都要抬头看看姐姐,眉心的金色印记在黑雾中忽明忽暗。
“这里的魔气比三年前更重了。” 谢景行的金龙护腕持续散发着金光,在前方照出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通路。他能感觉到,黑雾中藏着无数双眼睛,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怨灵正循着双脉灵力的气息围拢过来,“影煞,护住两侧。”
影煞的骨刃在身侧划出两道寒光,将扑来的怨灵劈成黑烟。玄色劲装早已被魔气染得更深,他时不时回头看向清辞,目光在她左肩的海棠印记上停留片刻 —— 那印记竟在缓慢地吸收周围的魔气,化作淡淡的白芒融入皮肉,“小主,你的印记……”
“它在吃东西。” 清辞低头看着肩膀,印记边缘的粉色正一点点变深,“像念安弟弟啃灵果那样。” 沈念安似懂非懂地张开嘴,对着黑雾 “啊呜” 咬了一口,逗得四哥忍不住笑出声,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深入万魔窟三里后,脚下的碎石变成了黑色的沙地,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踩碎了无数细小的骨头。清辞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半埋在沙里的石碑:“那里有字。”
谢景行用金光驱散黑雾,石碑上的古文字渐渐清晰 ——“双脉同生,万魔俯首;三脉合璧,天地归墟”。字迹下方刻着幅残缺的浮雕,左侧是玄衣女子持剑的背影,右侧是白裘女子托着玉佩的剪影,中间却空着一块,像是被人刻意凿去。
“中间应该是黑袍人。” 沈宗主捂着胸口喘息,“传说三脉本是同源,后来因理念分歧才分道扬镳。” 他的目光落在空着的位置,“有人不想让后人知道他们曾是同伴。”
话音未落,沙地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只骨爪从沙下钻出,抓住众人的脚踝向下拖拽。清辞的木剑刚要挥出,却被沈念安拽住衣袖 —— 小家伙举着玉佩对准沙地,绿光与红光交织成网,那些骨爪竟像遇到克星般缩回地下。
“念安弟弟的玉佩能克制它们!” 清辞惊喜地喊道。谢景行立刻会意,让众人围绕沈念安结成圆圈。玉佩的光芒在黑雾中不断扩散,沙地上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符文,组成一道巨大的防护阵,将怨灵隔绝在外。
穿过防护阵后,眼前出现一座冰封的峡谷。冰层里冻着无数姿态狰狞的尸体,有人类修士,有妖族巨兽,甚至还有几具长着翅膀的骸骨,像是传说中的神族。清辞的记忆珠突然在衣襟里发烫,她刚掏出来,珠子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峡谷深处的冰壁。
“咔嚓” 一声脆响,冰壁上裂开道门户,露出里面的石室。石室中央的冰台上,躺着具与冰层里截然不同的尸体 —— 她穿着完整的玄色长袍,面容与清辞有七分相似,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刃,正是惊鸿剑的残片。
“太外婆!” 清辞扑到冰台前,指尖刚触碰到冰层,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白光,竟与清辞爆发惊鸿之力时一模一样。
尸体缓缓坐起,伸手拔出胸口的断剑。清辞这才发现,断剑的另一半正嵌在尸体背后的石壁里,剑身上刻着的 “惊鸿” 二字,与她令牌上的字迹分毫不差。当两截断剑在尸体手中拼合时,清辞的令牌突然飞出,贴在剑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吾名惊鸿,双脉之始。” 尸体的嘴唇开合着,声音却直接响在众人脑海里,“三百年前,吾与白裘、黑袍共守万魔窟,却不知黑袍早已与万魔主定下共生契约……”
随着她的讲述,冰壁上浮现出流动的画面:黑袍人将万魔主的灵魂碎片封入自己体内,白裘女子为阻止他,用生命为代价铸造了双脉玉佩,惊鸿帝君则在最后一战中,将自己的灵识封入断剑,与万魔主同归于尽。
“万魔主本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气所化,无法被彻底消灭。” 惊鸿的残魂看向沈念安,“唯有双脉灵力与神族血脉结合,才能将他重新封印。念安身上的,正是失落的神族血脉。”
清辞这才明白,为何沈念安的玉佩能克制怨灵,为何银面人要称他为 “万魔容器”—— 神族血脉既能封印万魔主,也能成为他复苏的温床,黑袍人的共生之术,正是想利用这一点。
“记忆珠里的白骨王座,是万魔主的魂核所在。” 惊鸿的残魂将拼合的惊鸿剑递给清辞,“持此剑,以令牌为引,让双脉灵力与神族血脉共鸣,方能重铸封印。但要记住,万魔主的意识会诱惑你们,尤其是你,清辞……”
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尸体开始化作冰晶消散。清辞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冰冷的雪花。惊鸿剑在她手中发出悲鸣,剑身上的海棠纹路亮起,映出最后一幅画面:黑袍人跪在白骨王座前,背后生出无数黑色的触须,与王座上的身影融为一体。
“他果然和万魔主共生了。” 谢景行的脸色凝重如铁,“银面人只是他的分身,真正的本体还在万魔窟深处。”
影煞突然指向石室角落,那里的冰面上刻着串奇怪的符号:“这是影卫营的密文,记录着进入万魔主宫殿的路径。” 他蹲下身仔细辨认,“需要用双脉灵力和神族血脉同时激活。”
清辞与沈念安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按在符号上。红光、绿光与金色印记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冰面上的符号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通往深处的地图。地图的终点,正是记忆珠里那座白骨王座所在的宫殿。
“该出发了。” 清辞握紧惊鸿剑,剑柄传来熟悉的暖意,仿佛太外婆的手正与她交握。沈念安拽着她的衣角,小胖手在玉佩上拍了拍,像是在说 “我准备好了”。
离开石室时,峡谷里的冰层开始融化。那些冻在里面的尸体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清辞和沈念安体内。清辞左肩的海棠印记彻底变成鲜红色,惊鸿剑的光芒也愈发炽烈,将前方的黑雾撕开一条通路。
影煞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起沈府藏书阁里的残卷:“双脉者,承天地之灵;神族裔,掌封印之权。两者同出,万魔皆散。” 他握紧骨刃,快步跟上队伍,骨刃上的戾气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守护之意。
黑雾深处,白骨王座上的身影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一半是黑袍人的阴郁,一半是万魔主的狰狞,背后的触须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怨灵,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们来了。” 身影的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我的共生体,我的双脉容器…… 三百年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王座周围的地面开始震动,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而清辞一行人,正沿着地图指引的路径,一步步走向这场跨越三百年的宿命对决。
惊鸿剑的光芒刺破黑雾,照亮了前方的宫殿大门。门楣上刻着四个扭曲的大字:
万魔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