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阿澈的是两个护卫营的兵，手劲极大，把他的胳膊拧得生疼。阿澈想挣扎，那锦袍瘦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块玉佩，上面刻着个“王”字。
“别动。”瘦子笑盈盈的，“你要是敢动，这玉佩碎了，你猜你在牢里的朋友，还有城外那个小村庄里的人，会咋样？”
阿澈心里一咯噔，他说的小村庄，肯定是影阁俘虏的老家。这老王八蛋，连人家家人都查清楚了。他咬着牙，没再挣扎，只是盯着瘦子：“你想干啥？”
“不干啥，王大人想见你。”瘦子挥挥手，“带走。”
两个兵把阿澈的刀下了，反剪着胳膊往街里走。街上人不少，都好奇地看着，没人敢说话。阿澈看见被打的亲兵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估计是昏过去了，心里更急，可一点办法没有。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大宅院，门口站着不少护卫，看着就不好惹。瘦子领着阿澈往里走，穿过几进院子，最后进了个书房，里面摆着不少书，墙上挂着字画，看着倒像个读书人待的地方。
书桌后坐着个胖子，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正拿着茶杯喝茶，看模样就是王御史。他抬眼瞥了阿澈一下，没说话，继续喝茶。
瘦子在旁边说：“大人，人带来了。”
王御史点点头，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你就是阿澈？李将军跟前的红人？”
阿澈没理他。
王御史也不生气，笑了笑：“年轻人，脾气别这么冲。我知道你恨我，觉得你爹娘的事是我干的，对不？”
阿澈猛地抬头，盯着他：“是不是你？”
“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王御史拿起个玉佩把玩着，“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爹娘早成灰了，就算报仇，他们也活不过来，何必呢？”
“你不是人！”阿澈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王御史放下玉佩，“重要的是，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想活命不？”
阿澈没说话。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王御史说，“去大理寺，就说李将军胁迫你，所有证据都是假的，是你们故意陷害我。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了你，再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别的地方，过好日子。”
“你做梦！”阿澈骂道。
“年轻人，别把话说太满。”王御史冷笑，“你以为李将军能护着你？他现在自身难保，被我姐夫盯着呢。周平明天就要死了，影阁的俘虏也翻供了，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你要是不配合，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爹娘的仇，我一定要报。”阿澈盯着他，“就算死，我也得拉你垫背。”
“报？你咋报？”王御史笑了，“你现在就是阶下囚，我想让你咋死，你就得咋死。不过嘛，我这人仁厚，再给你个机会。”
他对瘦子使了个眼色，瘦子出去了，没一会儿领进来个人，被捆着，嘴里堵着布，正是那个影阁的俘虏。
“把他嘴里的布拿了。”王御史说。
瘦子掏出布，俘虏立马喊：“阿澈兄弟，救我！我说了实话，他们还是打我！王御史说了，只要你听话，就放了我和我娘！”
王御史拍了拍手：“听见了？不光是你，还有他，还有他娘，都在我手里。你要是听话，他们都能活，不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俘虏哭着喊：“阿澈兄弟，你就答应吧！我不想死，我娘也不能死啊！”
阿澈看着俘虏，又看了看王御史，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不怕死，可他不能连累别人。
“我答应你。”阿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哑得厉害。
王御史笑了：“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嘛，我得先写个东西，你照着抄一遍，按个手印。”
他让瘦子拿来纸笔，写了几行字，大意是说李将军勾结乱党，伪造证据，意图诬陷王御史，自己是被胁迫的。
“抄吧。”王御史把纸推过来。
阿澈拿起笔，手一直在抖。他看着纸上的字，又想起李将军的嘱托，想起周平，想起黑风部落死去的人，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快点！”瘦子催了一句。
阿澈深吸一口气，刚要下笔，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王御史皱眉：“咋回事？”
瘦子刚要出去，一个护卫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李将军带着兵来了，说是要搜咱们家，说您窝藏钦犯！”
“他敢！”王御史站起来，“我是御史，他凭啥搜我的家？”
“他说有皇上的手谕！”护卫喊。
王御史脸色瞬间白了：“不可能！皇上咋会给他人谕？”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李将军的声音：“王御史，出来受死！你勾结乱党，谋害忠良，证据确凿，皇上已经下旨，革去你的官职，把你打入天牢！”
王御史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瘦子赶紧扶着他：“大人，快从后门跑！我带着人拦住他们！”
王御史点点头，被瘦子扶着往后门跑。阿澈趁机一脚踹倒旁边的护卫，解开自己的绳子，又把俘虏的绳子也解了：“快跑！”
两人刚跑出书房，就看见李将军带着兵冲了进来，跟王御史的护卫打在一块儿。
“阿澈！”李将军喊，“抓住王御史！”
阿澈看见王御史正往后门跑，拔腿就追。瘦子回头砍了阿澈一刀，阿澈躲开，反手一刀砍在瘦子胳膊上，瘦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王御史跑得挺快，眼看就要出后门了，突然被一个人绊倒，摔在地上。绊倒他的是那个影阁的俘虏，正死死抱着他的腿。
“我让你害我娘！”俘虏红着眼喊。
王御史气急败坏，一脚踹开他，刚要爬起来，阿澈已经追上来，一脚踩在他背上，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别动！”阿澈吼道。
王御史吓得不敢动了，浑身发抖。
李将军走过来，看着地上的王御史，冷笑一声：“老王八蛋，没想到吧？你以为你姐夫能护着你？他自己都被抓了，招了不少事。”
“不可能……不可能……”王御史喃喃自语。
“没啥不可能的。”李将军说，“皇上早就知道你们这帮人的勾当，就是没抓到实锤。这次你做得太绝，连周平都敢动，皇上震怒，直接下了旨。”
他让人把王御史捆了，又对阿澈说：“辛苦你了。周平没事了，我已经让人去大牢放他了。”
阿澈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李将军扶了他一把：“没事了，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阿澈看着被押走的王御史，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报仇了，可爹娘回不来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影阁的俘虏走过来，对阿澈磕了个头：“多谢兄弟救了我和我娘。”
阿澈摇摇头：“不用谢，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李将军让人清点王御史家，搜出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不少跟其他官员往来的信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下好了，能揪出不少蛀虫。”李将军说，“皇上说了，让我负责彻查，估计得在京城待一阵子。”
他看着阿澈：“你呢？想留在京城，还是回关口？”
阿澈想了想，关口还有周平，还有张猛，还有那些弟兄，还有黑风部落的人等着重建家园。
“我回关口。”阿澈说。
李将军点点头：“也好，关口需要你。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看你们。”
两天后，阿澈准备回关口。周平已经被放出来了，伤还没好，缠着绷带，非要跟阿澈一起走。
“我不在，你一个人镇不住场子。”周平说。
李将军派了十个骑兵护送他们，还送了不少粮食和药材，让他们带给黑风部落。
出城那天，阳光很好，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阿澈回头看了一眼京城，这地方像个大泥潭，进去了就很难干净地出来。还是关口好。
“走了。”阿澈对周平说。
“走。”周平笑了笑。
两人翻身上马，往关口的方向行去。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草原的气息。阿澈握紧缰绳，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