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没理他，把头扭到一边。
士兵也不恼，把水囊放在他旁边，走了回来。\"这小子骨头还挺硬。\"
李将军笑了笑：\"等他渴了，自然会说。\"
太阳慢慢往西落，雪地里反射着光，晃得人眼睛疼。阿澈靠在石头上打盹，迷迷糊糊听见有马蹄声。
\"来了！\"放哨的士兵喊。
大家都站起来，往路的那头看。只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押着几辆马车，走得很慢。
\"是押送粮草的！\"李将军高兴地说，\"迎上去！\"
一行人迎过去，跟押送粮草的人汇合。领头的是个老校尉，看见李将军，赶紧下马行礼：\"李将军！可把你们盼来了！\"
\"路上没出事吧？\"李将军问。
\"快到鹰嘴崖时，发现有人跟踪，多亏你们来了。\"老校尉擦了擦汗，\"这批粮可不能出岔子。\"
李将军让士兵们帮忙，把粮草搬到自己的马车上，又让老校尉带着人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老校尉感激地说：\"多谢李将军了！\"他带着人，很快消失在路的那头。
士兵们把粮草装好，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李将军说：\"趁着天亮，赶紧回营。\"
往回走时，高个子突然说话了：\"我渴了。\"
阿澈把水囊递给他。他喝了好几口，喘了口气：\"我告诉你们，别杀我。\"
李将军看了他一眼：\"说吧。\"
\"是谢谋士让我们来的。\"高个子说。
阿澈一愣：\"谢谋士？不可能！\"
\"是真的，\"高个子点点头，\"他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在这里伏击，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一大笔钱。\"
李将军眉头紧锁，没说话。
阿澈急了：\"你胡说！谢谋士是自己人！\"
\"我没胡说，\"高个子看着他，\"他还说，要是能把粮草烧了，蛮族就会进攻，到时候他就能趁机夺权。\"
阿澈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不该信。谢谋士虽然看着古怪，但黑石滩那次，他也没真害自己。
李将军突然说：\"接着说。\"
\"没了，\"高个子摇摇头，\"就这些。\"
回到营盘时，天已经黑透了。张都尉迎上来：\"可回来了！\"他看见押着的高个子，\"这是？\"
\"俘虏，\"李将军说，\"先关起来。\"他对阿澈说，\"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李将军的帐篷。李将军坐下，倒了碗水：\"你觉得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阿澈摇摇头，\"谢谋士不像那种人。\"
\"人心隔肚皮啊，\"李将军叹了口气，\"不过，也有可能是血楼的人故意挑拨。\"他想了想，\"先别声张，看看再说。\"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谢谋士走进来，手里拿着本账簿：\"将军，粮草清点好了。\"他看见阿澈，笑了笑，\"你们回来了。\"
阿澈看着他，心里有点别扭。谢谋士脸上没什么异常，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李将军接过账簿：\"辛苦你了。\"他翻了几页，\"都对吗？\"
\"都对，\"谢谋士点点头，\"数目没错。\"他看了看外面，\"雪好像又要下了。\"
李将军嗯了一声：\"大家都累了，早点歇吧。\"
谢谋士走后，阿澈说：\"你看他那样子，不像有问题。\"
\"不好说，\"李将军把账簿放下，\"明天再审审那小子。\"
夜里，阿澈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谢谋士在黑石滩的样子，想起他在帐篷里算账的样子，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叛徒联系起来。
天快亮时，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阿澈赶紧起来，走出帐篷，见几个士兵押着个人往关押高个子的帐篷走。
\"咋了？\"阿澈问。
\"这小子想劫狱，\"一个士兵说，\"被我们抓住了。\"
阿澈往那人脸上看，愣住了——是二柱子！
\"二柱子，你干啥？\"阿澈抓住他。
二柱子挣扎着：\"放开我！他是好人，不能关着！\"
\"你咋知道他是好人？\"阿澈问。
\"我听他说的，\"二柱子急得脸通红，\"他说谢谋士是坏人，你们不信他！\"
阿澈心里一动：\"你啥时候听他说的？\"
\"刚才，\"二柱子说，\"我去给那俘虏送吃的，听见他跟另一个俘虏说的，还说谢谋士要杀他灭口。\"
阿澈赶紧往关押高个子的帐篷跑。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打斗声。他冲进去，见两个士兵倒在地上，已经没气了。高个子正往外跑，看见阿澈，吓了一跳，转身想从窗户跳出去。
阿澈一把抓住他，把他摁在地上：\"说！到底咋回事！\"
高个子吓得浑身发抖：\"是谢谋士！他刚才派人来杀我！\"
这时候，李将军和张都尉也赶来了。李将军看着地上的士兵，脸色铁青：\"把他带下去，好好审！\"
士兵们把高个子押走。张都尉气得骂：\"妈的！敢在营盘里杀人！\"
李将军对阿澈说：\"看来，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阿澈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谢谋士真的有问题。
\"现在咋办？\"张都尉问。
\"先别惊动他，\"李将军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找机会把他抓起来。\"他看了看外面，\"天快亮了，大家都小心点。\"
第二天，谢谋士像往常一样，拿着账簿来见李将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阿澈看着他，心里有点发寒。
李将军跟他说着粮草的事，没提昨晚的事。谢谋士说完，笑着说：\"我去看看俘虏审得咋样了。\"
李将军说：\"别去了，那小子嘴硬得很，还没说啥。\"
谢谋士点点头：\"行，那我去算账了。\"他转身走出帐篷。
阿澈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刀。
李将军说：\"跟上他，别让他跑了。\"
阿澈点点头，悄悄跟在谢谋士后面。谢谋士没往关押俘虏的帐篷去，而是往营盘门口走。他跟守门口的士兵说了几句，士兵就让他出去了。
阿澈心里一惊，赶紧跟上去。谢谋士出了营盘，往西边的林子走。阿澈远远跟着，看见他在林子里跟一个人碰头。那人穿着黑衣服，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两人说了几句话，谢谋士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那人，然后转身往回走。阿澈赶紧躲到树后，等谢谋士走了，他悄悄跟上去，想看那人是谁。
那人走得很快，阿澈跟了一会儿，有点跟不上。眼看就要被甩开，他加快脚步，不小心踩断了根树枝，发出\"咔嚓\"一声。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阿澈追上去，看见那人的侧脸，心里一惊——是血楼楼主！
他怎么会在这里？阿澈心里更乱了。看来，谢谋士真的跟血楼勾结了。
他没再追，转身回营盘，把这事告诉了李将军。
李将军听完，拍了下桌子：\"果然如此！\"他立刻喊：\"张都尉，带人手，去抓谢谋士！\"
张都尉带着人，很快把谢谋士的帐篷围了起来。谢谋士正坐在里面算账，见他们进来，一点也不慌：\"咋了？\"
\"别装了，\"李将军走进来，\"我们都知道了。\"
谢谋士笑了笑：\"知道啥了？\"
\"你跟血楼勾结，想害我们！\"阿澈说。
谢谋士叹了口气：\"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瞒了。\"他站起来，\"没错，我是跟血楼合作了。\"
\"你为啥要这么做？\"李将军问。
\"因为我想让天下大乱，\"谢谋士看着他，\"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只有乱起来，才有机会重新来过。\"
\"你这是痴心妄想！\"张都尉骂道。
谢谋士笑了笑：\"也许吧。\"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往自己脖子上抹。
\"小心！\"阿澈喊着，冲过去夺他的刀。
谢谋士没防备，刀被夺了下来。士兵们赶紧上前，把他捆了个结实。
\"把他关起来，\"李将军说，\"等打完仗，交给朝廷处置。\"
谢谋士被押下去时，回头看了阿澈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阿澈心里挺不是滋味。虽然谢谋士做错了事，但他也说不清为啥，有点替他可惜。
张都尉说：\"现在好了，内鬼抓了，能安心打仗了。\"
李将军点点头：\"是啊。\"他看了看外面，\"雪停了，是个好兆头。\"
接下来的日子，营盘里平静了不少。谢谋士被关在牢里，没再闹啥动静。蛮族那边也没再来袭，好像知道他们有了防备。
阿澈每天跟着士兵们训练，练骑马，练射箭，日子过得挺充实。二柱子也进步很快，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了，练刀时也有模有样的。
这天，阿澈正在练箭，李将军走过来：\"别练了，有好事。\"
\"啥好事？\"阿澈放下弓。
\"朝廷派人来了，\"李将军笑着说，\"说是要给咱们庆功。\"
两人往营门口走，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个白胡子老头，看见李将军，拱手道：\"李将军，辛苦了！\"
\"王大人客气了，\"李将军回礼，\"里面请。\"
进了帐篷，王大人坐下说：\"皇上知道你们打了胜仗，很高兴，让我来犒劳犒劳大家。\"他拍了拍手，外面的士兵搬进来不少东西，有酒，有肉，还有布料。
士兵们都高兴坏了，营盘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王大人又说：\"皇上还说，等打完这仗，给你们都升官。\"
大家更高兴了，纷纷欢呼起来。
晚上，营盘里摆了庆功宴，比上次还热闹。烤全羊，炖牛肉，还有各种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王大人举杯：\"为了皇上，为了北疆！\"
大家都举杯，喊着\"干杯\"。阿澈喝了不少酒，有点晕乎乎的。他看着周围的人，张都尉在跟王大人碰杯，二柱子在跟士兵们划拳，老赵在大口吃肉，心里觉得挺踏实。
他想起在码头的日子，虽然也热闹，但没这么敞亮。在这里，大家为了一个目标，一起打仗，一起喝酒，心里的劲往一处使。
酒喝到一半，王大人说：\"对了，还有件事。皇上说，血楼作恶多端，让你们尽快剿灭。\"
李将军点点头：\"放心吧，王大人，等开春，我就带弟兄们去。\"
王大人满意地说：\"好，有李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庆功宴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散。阿澈躺在帐篷里，睡不着。他想起血楼楼主，想起谢谋士，想起那些死去的士兵，心里有点沉重。
但他知道，不管有多难，都得走下去。就像在码头时，不管风浪多大，船都得往前开。
第二天，王大人带着人走了。营盘里又恢复了平静。李将军说：\"抓紧训练，开春就出发。\"
士兵们都卯足了劲，训练得更刻苦了。阿澈也跟着练，他的箭术越来越准，刀法也越来越熟练。
二柱子跟他说：\"官爷，等剿灭了血楼，你打算干啥？\"
阿澈想了想：\"不知道，也许回码头，也许留在这里。\"
\"我跟你一样，\"二柱子笑了笑，\"在哪都行，只要跟大家在一起。\"
阿澈看着他，笑了。
日子一天天过，雪慢慢化了，草开始发芽。北疆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但也带着股子生机。李将军说：\"该出发了。\"
士兵们都准备好了，背着行李，拿着武器，站在营盘里。李将军一挥手：\"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像一条长龙。阿澈跟在队伍里，看着前面的李将军，看着身边的二柱子，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里充满了劲。
他知道，前面还有很多仗要打，还有很多事要做。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草的清香。阿澈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