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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入口处的合金墙壁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秦风的背脊死死贴在冰冷的金属上,骑士级崩坏兽的长枪从他左胸贯穿,尖端带着碎骨与血肉从背后穿出,将他像只被钉死的蝴蝶般固定在那里。

血液顺着螺旋状的枪身蜿蜒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滩黑红色的水洼,粘稠得能拉出半尺长的丝。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被血雾糊成一片朦胧。

避难所内部死寂得像座被遗忘的坟墓,只有通风管道里偶尔传来金属变形的吱呀声,还有血珠砸在水洼里的滴答回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混杂着某种腐烂的甜腥……

那是几十万人的生命在崩坏能侵蚀下溃烂的味道,仿佛整座钢铁建筑都在无声地腐烂。

“哈……哈……”

秦风想抬起手,指尖却只抽搐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四肢被紫黑色的管线紧紧缠绕,那些管线像变异的血管般蠕动着,表面布满半透明的粘液……

另一端深深扎进避难所墙壁后的能源核心,正将某种冰冷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

“你如果想现在就这么死,那不妨试试挣断这些神经接驳管。”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像是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

胸口的剧痛突然尖锐起来,骑士级崩坏兽的骨枪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震颤。

枪尖穿出后背的位置,合金墙已经被黑血侵蚀出碗口大的孔洞,隐约能看见外面漂浮的崩坏能结晶,像串腐烂的葡萄在半空中摇晃。

那些缠在他四肢上的管线突然绷紧,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逆流而上,秦风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视线里的血色却淡了几分。

“省点力气吧,你的肺泡已经烂得像块破布。”电子音在颅骨深处震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撕裂自己,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代价?”

秦风的喉结滚动着,血沫在齿间堆积成泡沫:“代价……总有人要付。”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通讯员,那孩子才十七岁,昨天还在偷偷给家里发未加密的短信。

现在那部军用终端摔在脚边,屏幕碎成蛛网,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妈,今晚吃饺子吗”。

“有趣的论调。”灰蛇的声音似乎贴近了些,秦风感觉到太阳穴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有探针正在刺破皮肤……

“避难所的通风系统在三十分钟前彻底停摆,现在漂浮的不是空气,是崩坏能凝结的毒雾。你闻不到吗?几十万人的腐烂气味,和你队员的没什么不同。”

管线突然注入一股滚烫的液体,秦风的脊椎像是被电击般抽搐起来。

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肉呈诡异的青紫色,像蚯蚓般蠕动着。

“这是什么……鬼东西?”

“梅比乌斯博士的‘恩赐’。”灰蛇的电子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波动,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你的细胞活性超出了常人七倍,肾上腺素在心脏停跳后仍在分泌——这种疯狂的求生意志,正是我们需要的容器。”

秦风猛地一颤,胸腔里的伤口被牵动,剧痛让他眼前瞬间发黑,喉间涌上滚烫的腥甜。

“你又是谁?!”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灰蛇。”那个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梅比乌斯博士意志的‘代行者’。”

淡蓝色的全息投影在秦风面前凭空展开,显出个戴着蛇形青铜面具的人影。

那人影微微倾身,面具眼窝处的电子光瞳闪烁着幽蓝的冷光,像潜伏在深渊里的掠食者。

“你的小队在坚守了七小时四十二分钟,比预定极限超出三倍。”

灰蛇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顿挫感,仿佛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报告,“这种超越生理极限的意志,值得被‘升华’。”

“升华?”秦风想笑,胸腔里却传来撕裂般的疼,一口黑血猛地咳出……

“你们把这叫升华?”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断裂的肋骨间,某种紫黑色的晶体正缓缓搏动,边缘还嵌着碎肉与筋膜。

那些紫黑色管线像蛆虫般钻进他的血管,所过之处的皮肤鼓起诡异的青筋,连视线都开始出现重影。

“血肉与机械的融合,本就是破茧成蝶的痛苦。”

灰蛇抬手,全息影像切换成他胸腔的横截面扫描图,画面里能清晰看到被结晶取代的心脏,还有无数银色纳米机械像萤火虫般在肺叶间流动……

“你的左心室已经完全晶体化,右肺正在被机械隔膜取代,第七对脊椎神经已经与网络终端同步——看,你的指尖正在抽搐,那不是痛苦,是新生的战栗。”

影像突然放大,紫黑色晶体的每一寸菱角都清晰可见,表面流转的光泽像凝固的毒液,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涟漪状的能量波,将附近的血肉组织灼烧成焦黑色。

“这感觉……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噬骨髓。”

秦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金属地板上,“你们到底把我变成了什么?”

“新人类。”灰蛇的电子音里终于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挣脱了肉体桎梏的进化者。”

他顿了顿,面具微微倾斜……

“欢迎加入我们,秦风少校——或者说,编号734实验体……”

指挥中心摇摇欲坠,妮娜的指尖在全息控制台上飞舞,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布满血丝的眼角留下刺痛的痕迹。

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缕缕,贴在苍白的皮肤上,背后的战术背心里,备用弹匣硌得肩胛骨生疼。

“b7区无人机群损失率87%!”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控制台上乱颤,“飞行种崩坏兽突破第三道防空网了!它们正在撕咬能源中继塔——”

话音未落,全息地图上代表b7区的红点瞬间熄灭了大半。妮娜猛地拍下控制台角落的红色按钮,金属按钮被按得凹陷下去:“启动‘蜂群’协议!所有剩余无人机立刻执行自毁程序,争取十分钟!”

“可是妮娜!那是我们最后一批空中力量了!”

“阿尔法小队,左翼出现崩坏兽潮,数量超过三百。”

耳机里传来治安军队长沙哑的声音,背景音是重机枪的轰鸣和骨骼碎裂的脆响,“请求无人机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妮娜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无人机群图标亮起半数红光。她咬了咬下唇,调出武器配置界面……

“所有携带高爆弹的机型,优先清理集群目标。注意避开平民避难所的能量屏障,那里的护盾发生器只剩百分之十七的功率。”

“明白!”

窗外,三十架无人机组成的编队掠过硝烟,机翼下的导弹巢发出刺耳的蜂鸣。妮娜看着它们像银色的雨点儿砸向远处的黑雾,爆炸声在云层里绽开橘红色的花。

但下一秒,更浓的黑雾翻涌上来,那些刚升空的无人机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在空中停滞片刻,随即纷纷解体,零件像流星雨般坠落。

“是…■■■…!”通讯器里爆发出惊呼,“它在干扰信号!无人机失控了!”

妮娜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迅速切换到手动操控模式,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复杂的轨迹,试图夺回控制权。

但数据流里的干扰波像条黑色的蛇,缠住每一道指令,让它们在传输途中扭曲变形。

“队长,撤退到第二防线!”她对着麦克风喊道,“我会派自杀式无人机掩护你们!”

“不行!”队长的声音带着决绝,“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退无可退!妮娜,告诉后面的人,我们……”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妮娜看着屏幕上代表阿尔法小队的光点一个个熄灭,最后彻底归于黑暗。

她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裂开的屏幕迸出细碎的火花,烫在她的手背上。

她咬着牙,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三天前接管无人机群时,系统显示的可用机型是两千三百架,现在屏幕右上角的数字跳动着——七十三。

妮娜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监控屏幕上正在坍塌的b7区防线。

画面里,一个背着防空炮的士兵被飞行种撕碎了防护服,整个人像片叶子般被卷上天空。

指挥塔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天空炸开一连串刺目的火光,无人机自毁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连云层都被染成了血色。

冲击波撞在指挥塔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最外层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痕,冷风裹挟着硝烟灌进来……

吹得满桌的数据板哗哗作响,有块屏幕直接黑屏,飞溅的碎片擦过妮娜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辉火你还能撑多久?”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痕,指尖触到皮肤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通讯兵慌忙调出全息投影,悬浮的影像里,浮空要塞像头濒死的巨兽。

左侧推进器已经炸成了火球,银白色的装甲带上布满碗口大的爪痕,最深的地方能看到暴露的管线在冒火花……

主炮的炮管因为持续过载,表面已经烧得通红,边缘甚至开始融化变形。

“最多……最多三十分钟。”辉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而且能源核心的温度已经超过临界值,再启动主炮的话——”

“拜托了!!”妮娜打断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后就是几十万平民!我们避无可避!”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监控墙,上面分屏显示着各个避难所的实时画面。

北区避难所的入口已经被崩坏兽堵死,画面里满是晃动的利爪与飞溅的血肉……

西区避难所的能量护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边缘像水波般扭曲……

只有最核心的三号避难所还亮着微弱的绿光,画面里,一个断了左腿的老兵正用身体堵住墙壁的裂缝,他背后的临时避难区里,数百名孩童缩在角落,最小的那个还抱着布偶,眼睛里满是茫然。

妮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控制台上,与汗水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随后炸响的声音让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

“大家!!我在!!我一直都在!!”

是凯文!妮娜猛地站起,膝盖撞在控制台边缘,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眶却瞬间湿润了。

她抓起通讯器,指尖因为激动而颤抖:“凯文?!你在哪里?!大家快撑不住了!”

天空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紫黑色的崩坏能云层翻滚着……

凯文悬浮在离地千米的高空,身影被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他的右臂从手肘处断裂,暴露的骨骼上还挂着碎肉,断裂处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紫金色的火焰在缓缓燃烧……

左腹部的贯穿伤已经扩大到能看到内脏,黑血在离开身体的瞬间就被高温汽化成雾霭,在他周身萦绕成淡淡的紫烟。

背后的金色羽翼断了大半,剩下的几根羽毛垂落着,尖端的金芒忽明忽灭,像风中残烛。

但他依然悬浮在那里,俯视着脚下濒死的城市。

巴比伦市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成了崩坏兽的猎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穿透云层,连风声里都带着绝望的哭嚎。

“如果是全盛时期……”凯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萦绕着微弱的金光,那光芒比烛火还要黯淡……

“只需要一击,就能将这些杂碎烧成灰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生锈的风箱。

曾经能轻易撕裂崩坏兽的力量,现在连凝聚出半米长的光刃都异常艰难。

“但还没完……”

凯文缓缓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那片被多重封印包裹的空间。

那里比最深的海底还要黑暗,此刻却在剧烈震动,封印的符文像破碎的玻璃般簌簌掉落,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隔着次元壁垒都能感受到它喷薄的怒意。

【示现此世之兽】——那是终焉之力与地球亿万年历史融合诞生的怪物,拥有撕裂虚数屏障的肉体,是他压箱底的底牌。

示现此世之兽的确拥有扭转乾坤的伟力,要达成这等匪夷所思的事,对它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棘手的是,这头凶兽的目光从来只锁定在终焉之力上——那股足以撕裂时空、倾覆一切的本源力量,是它唯一的执念。

若想将这头巨兽收为己用,化作横扫千军的武器,寻常手段无异于痴人说梦。唯有手握与终焉之力对等的权柄,才能让这头桀骜的存在俯首。

而放眼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寄身于自己“茧”空间内的终焉律者。

当二者的力量彻底交融、合二为一时,那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威势,才足以成为驾驭此世之兽的缰绳。

“来吧……”凯文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角勾起一抹非人的弧度……

“黑夜再漫长,也该迎来破晓了。”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断裂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皮肤下凸起的不是肌肉线条,而是流淌着金光的能量脉络;左腹部的伤口被紫金色火焰覆盖,灼烧的疼痛里混杂着新生的麻痒……

连暴露的内脏都开始结晶化;白色长发疯狂生长,垂落脚边后仍在延伸,发丝在空中舞动,尖端泛着星辰般的微光……

面部轮廓逐渐模糊,眉骨与下颌的线条变得柔和又凌厉,既带着女性的精致,又透着男性的刚毅,金色十字瞳孔里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眼球整个吞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一袭紫金色礼服从虚无中浮现,包裹住他重塑后的躯体,衣摆边缘流淌着星云般的光晕,背后展开的不再是残破的羽翼,而是长度接近千米的棱形光翼……

那不是实体的翅膀,而是“终焉”概念的具现化,每一片光羽都由纯粹的能量构成,闪烁着足以刺破黑暗的光芒。

凯文的面容在光芒中变得模糊,棱角分明的轮廓逐渐柔和,金色的瞳孔里泛起淡紫色的涟漪。

“来吧……”他抬起右手,紫金色的火焰在掌心凝聚成球,“让这腐朽的世界……看看真正的光。”

他抬头望向天空,右臂缓缓抬起,紫金色的火焰顺着指尖流淌,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燃烧的轨迹。

指尖所过之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噼啪声天空炸开了……

他将掌心的火焰猛地抛向天空,紫金色的光柱再次爆发,这一次却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一道桥梁,连接着现实与虚数空间。

示现此世之兽的巨眼在裂缝中亮起,带着对终焉之力的极度渴望,纵身跃入这道光芒。

那道连接天地的金色光柱突然扭曲,随后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从内部撕扯一般……

骤然崩裂!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在刺耳的碎裂声中坍塌,露出其后无尽的混沌黑暗。

巴比伦市的警报声在第七次共振后彻底哑火。

妮娜摘下被震碎右耳的通讯器,指腹擦过耳廓的血痕。

指挥中心的合金地板正在震颤,不是来自崩坏兽的撞击,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空间本身的战栗。

她猛地抬头,看向穹顶的全息投影——原本覆盖城市的淡蓝色防护罩,此刻像被强酸腐蚀的纸张,正从中心向边缘溃烂,而溃烂的源头,是一道突然撕裂云层的金色光柱。

光柱直径足有三公里,边缘流淌着液态般的光晕,照在浮空战舰的装甲上,竟烫出了焦黑的纹路。

“能量等级无法测定,”观测台的技术员尖叫着敲打键盘,“它在改写物理法则!”

话音未落,第一声撕裂穿透了所有屏障。

不是金属摩擦,也不是空气爆鸣,而是某种庞然大物从粘稠黑暗中挣脱的闷响。

紧接着,猩红与惨白突然刺破光柱:无数触须像活过来的血管,在真空中舒展、缠绕,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细,表面布满半透明的粘液,反射着光柱的金芒……

而被触须包裹的甲胄则泛着冷硬的瓷白,边缘泛着冰碴般的蓝光,在金色光柱里投下歪斜的阴影……

那是一只手臂,指尖垂落的弧度刚好掠过第三区的防御塔群,那些能承受导弹轰击的合金塔,像被指甲刮过的饼干般碎裂,粉末在光柱中扬起细小的尘雾。

“长度估算……九千七百米!还在增长!”

妮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见过帝王级崩坏兽迦尼萨的獠牙,也见过审判级崩坏能爆发的火光,但此刻悬在半空的“手臂”,光是甲胄缝隙里渗出的金色液体,滴落在防护罩上就炸出了足球场大的缺口。

更诡异的是它的运动轨迹,明明是实体,却像投影般在空间里闪烁,每一次位移都伴随着空气被抽空的啸鸣。

“第二只!”副指挥的声音劈了叉,“右舷三十度!结构相同,触须更密集!”

第二只手臂撕开天空时,浮空舰队的警报系统彻底瘫痪了。

这条手臂的甲胄上嵌着无数巨眼,瞳孔里燃烧着微型恒星,转动时竟在云层上投下了旋转的日冕。

两条十公里长的巨臂开始绕着市中心旋转,带起的气流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旋,将下方街道的合金建筑连根拔起,像抛洒纸屑般扔进云层。

妮娜看着战术屏幕上代表友军的绿点被气旋轻易卷走,那些能承受核爆冲击的舰体,在巨臂的阴影里渺小得如同浮游生物。

“空间读数异常!”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市中心出现直径五十公里的异常空间,正在与现实重叠!”

屏幕上,原本代表城市的三维模型正以中心为原点融化、扭曲。

暗紫色的崩坏能像喷泉般从虚数空间涌出来,所过之处,钢筋混凝土化作齑粉,连光都被吞噬。

但就在崩坏能即将蔓延到舰队防线时,两条巨臂突然加速旋转,形成了一道环形的能量漩涡……

所有崩坏能都被硬生生拽了回去,像水流被漏斗吸走,最终汇入那两条手臂的甲胄缝隙里,留下淡淡的红雾。

“它在吸收崩坏能?”妮娜皱眉,指尖掐进掌心。崩坏能是所有灾难的源头,能吞噬它的存在,究竟是什么量级?

第三声撕裂来得毫无征兆。

第三条手臂从光柱正下方钻出,触须与甲胄的比例更加失衡,几乎有三分之二的表面都覆盖着蠕动的猩红组织,末端拖着一串燃烧的陨石,像提着锁链的刽子手。

三条巨臂终于形成了稳定的三角结构,将那片五十公里宽的虚数空间牢牢锁在中央,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边缘开始出现空间褶皱,像被揉皱的锡纸。

“生命探测仪……有反应吗?”妮娜的声音干涩。

“有……但数据太混乱了!”技术员调出一组跳动的波形图……

“它的生命信号强度,是帝王级崩坏兽的一百万倍……不,还在涨!”

恐惧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

妮娜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掉进冰湖的感觉——不是冷,是一种全方位的、连挣扎都嫌多余的窒息。

她看向舷窗外,下方街道上,原本疯狂扑向人类的崩坏兽突然僵住了……

那些长着复眼和利爪的突进级,此刻四肢发软地跪倒在地;体型庞大的战车级则用头颅撞击地面……

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甚至连远处山峦般的迦尼萨,都垂下了象征威严的巨角,喉咙里滚出呜咽般的臣服。

“地面部队报告!”通讯器里传来炎土禁军的嘶吼……

“士兵出现集体恐慌!有人开始呕吐、昏迷……上尉已经拔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妮娜猛地攥紧拳头。她知道这种恐惧的来源——那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就像蚂蚁仰望大象时,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形成。

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勇气、甚至求生欲,在这种存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盾牌。

“稳住!”她对着麦克风怒吼,声音却在发抖,“所有人听着,这是崩坏能引发的精神干扰,注射镇定剂!重复,注射镇定剂!”

但她自己也清楚这是谎言。镇定剂能压制生理反应,却抹不去基因深处的战栗——

那是刻在生命本源里的记忆,是单细胞生物面对海啸时的绝望,是恐龙仰望陨石时的无力,是所有物种在“终焉”面前共通的本能。

“无人机还能工作吗?”她问。

“最后一架在第三臂下方……正在传回画面。”

屏幕切换到无人机视角。近距离看,巨臂的甲胄表面布满蜂窝状的纹路,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发光的符文,像某种活的电路板……

而触须的横截面是螺旋状的肌肉纤维,里面流淌着金色的液体,像融化的岩浆,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更惊人的是它的细节:甲胄的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触须的末端甚至长着类似指甲的角质层,泛着玉石般的温润——这不是突然出现的怪物,而是存在了亿万年的古老造物。

“一条手臂就有十公里长……”地面部队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知道!”另一个声音反驳,“但它在吸收崩坏能,也许……也许是友军?”

“友军?”妮娜嗤笑一声,刚想反驳,却看见屏幕里的景象变了。

无数个小型祭坛从巨臂的旋转轨迹中浮现。

那些祭坛是触须和甲胄的变体:有的像倒悬的金字塔,塔尖垂落着燃烧的锁链;有的像张开的肋骨,骨缝里嵌着发光的眼球;

还有的干脆是一团扭曲的血肉,表面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在空中书写着意义不明的符号。

它们彼此之间用金色的能量线连接,形成了一张笼罩整个巴比伦市的网络,将虚数空间牢牢罩在中央。

“它在搭建什么……”副指挥喃喃道。

妮娜没有回答。她死死盯着屏幕中央,那里的空间扭曲正达到顶峰——暗紫色的虚数空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开始向内收缩、折叠,最终在一声无声的爆炸中,挤出了某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莲花是从虚数空间的灰烬里绽放的。

无数白色甲胄组成了层层叠叠的花瓣,从中心向外舒展,每一片“花瓣”都有两公里宽……

边缘垂落的触须如同流苏,在真空中轻轻摆动。

那造型像极了盛开的莲花,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诡异:花瓣的缝隙里渗出猩红的液体,滴落在下方的祭坛上……

“这是……祭坛?”副指挥瘫坐在椅子上。

“不止。”妮娜的声音发颤。她认出了那些符文——在某些史前遗迹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图案,据说是远古人类用来祭祀“神明”的符号,但此刻这些符号的排列方式,却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像是在……挑衅?

更恐怖的变化还在后面。

淡金色的光晕自虚空深处漾开,一圈叠着一圈的法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浮现。

那些流转着古老符文的环纹层层嵌套,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星轨,在嗡鸣中勾勒出精密到令人窒息的轨迹,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即将破界而出的磅礴威压。

莲花状的本体上方,空间再次扭曲,一个更加庞大的造物正在成型。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无数几何体的堆叠:底部是无数正方体,表面刻满星图;往上是大小不一约金字塔,塔尖顶着旋转的球体;再往上是三棱锥、圆柱体、甚至更高维度的不规则形状……它们层层嵌套……

从莲花顶端向上延伸,越来越纤宽,却越来越高,最终刺破云层,顶端消失在虚数空间的黑暗里。

那轮廓让妮娜想起了某个古老的传说——古巴比伦的通天之塔。

人类妄图触及神明领域的傲慢象征,最终被愤怒的神摧毁。但此刻悬在天空中的“塔”,却比传说中更加宏伟,也更加亵渎——

它的每一块“砖石”上都刻着反神的铭文,塔尖甚至镶嵌着一颗正在燃烧的微型恒星,仿佛在向整个宇宙宣告:我,即是神明。

“它在重现‘巴别塔’……”妮娜的指尖冰凉……

就在这时,三条巨臂突然停止旋转,缓缓下垂。

每一条手臂的末端,都握着一个与空中祭坛相似的造物,只是体积更大,符文的光芒更盛。

祭坛的表面刻着不同的图案:一个燃烧着火焰,一个覆盖着海洋,一个则爬满了无数细小的生物。

“它们要做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整个巴比伦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崩坏兽匍匐在地,人类屏住呼吸,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只有那朵金属莲花在缓缓转动,通天之塔的顶端闪烁着微光,像一只俯瞰众生的眼睛。

异变是从最左侧的手臂开始的。

握着火焰祭坛的巨臂,表面的甲胄突然崩裂,滚烫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整条手臂。

无数陨石围绕着它旋转,小的只有几百米直径,大的足有几公里宽,表面覆盖着燃烧的硫磺,砸在手臂上却像水珠融入湖面,激起一圈圈岩浆涟漪。

原本瓷白的甲胄此刻被烧得通红,缝隙里流淌的金色液体沸腾起来,在真空中形成了细小的等离子体云。

“那是……冥古宙!”历史系出身的观测员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热,“地球刚形成时,就是这样被岩浆和陨石包裹的!没有海洋,没有生命,只有无尽的火山和撞击!”

妮娜的心脏猛地一跳。冥古宙,地球诞生后的第一个地质时代,持续了近六亿年的蛮荒岁月——这只手臂,竟然在重现那段历史?

没等她细想,中间的手臂也开始变化。

握着海洋祭坛的巨臂,猩红的触须突然液化,形成了覆盖整条手臂的蓝色“海洋”,而甲胄则隆起、褶皱,化作连绵的山脉,最高峰甚至刺破了“海洋”表面,露出灰色的岩石。

海面上掀起银白色的风暴,触须化作的浪花拍打着山脉,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结成冰晶,又瞬间蒸发——那是原始大气的缩影,是雷电与暴雨交织的混沌。

更诡异的是,“海洋”深处偶尔会闪过巨大的阴影,像某种尚未成型的生命,在黑暗中试探着伸展肢体。

“太古宙……”观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海洋诞生,陆地初现……那是生命开始孕育的时代……蓝藻开始光合作用,第一次为地球带来氧气……”

最后一条手臂的变化最为诡异。

握着生命祭坛的巨臂,甲胄与触须的界限逐渐模糊,表面开始浮现无数细小的轮廓:有拖着长尾的鱼类,有匍匐爬行的节肢动物,有直立行走的原始人类,甚至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造物。

它们像全息投影般在手臂表面流动、融合、消亡:鱼类爬上陆地变成两栖动物,原始人举起火把又被洪水淹没,机械文明在星辰间扩张又突然崩塌……

最终,整条手臂变成了一幅流动的“演化史”,从单细胞生物到星际文明,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在这里扭曲地共存着。

“元古宙……不,是更漫长的演化史……”观测员瘫坐在椅子上,“它在重现地球的过去……从诞生到现在……”

三条手臂悬在巴比伦市上空,分别燃烧着岩浆、涌动着海洋、流淌着生命与科技。

它们握着的祭坛开始同步发光,与空中的莲花本体、通天塔状造物连成一线。

金色的能量流顺着触须与法阵蔓延,在虚数空间的裂缝上刻下了巨大的符文——那是一个古老的符号,妮娜在某块史前石板上见过翻译:

“终焉。”

指挥中心的警报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嗡鸣,像濒死者的呼吸。

妮娜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上的能量读数——那些数字早已超出测量范围,屏幕上只剩下刺眼的红色警告,像不断跳动的心脏。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不是崩坏兽的袭击,也不是外星文明的入侵,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是地球本身的意志?是宇宙的法则?还是……人类文明必然要面对的终局?

“我们……该怎么办?”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的手指悬在武器发射按钮上,却连按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反抗?用什么反抗?核弹在岩浆手臂上连个火星都炸不出来;反物质武器面对海洋手臂,只会像水滴汇入洪流;甚至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天基武器,在通天之塔的阴影里,也渺小得像儿童玩具。

逃跑?往哪里逃?整个巴比伦市已经被能量场笼罩,虚数空间的裂缝正在扩大,就算能冲出城市,又能跑到哪里去?这只庞然大物既然能重现地球的过去,难道会放过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也许……我们可以谈判?”副指挥颤巍巍地说。

妮娜嗤笑一声。谈判需要对等的地位,而此刻的人类,连与对方“沟通”的资格都没有。就像蚂蚁试图与人类讲道理,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频道突然亮起了红光——是凯文的专属频道。

妮娜猛地按下接听键,“凯文?!”

通讯器另一端沉默了很久,久到妮娜以为信号中断了,才传来凯文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妮娜……给…我………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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