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嗡鸣陡然拔高,像被扼住喉咙的困兽嘶吼。
机身如断线风筝般向右急倾,凯文半个身子悬在机舱外,皮大衣领口的金属扣环刮过门框,迸出一串火星。
他下意识攥紧门框边缘,指腹触到冰冷的铆钉,却感觉整架飞机都在高频震颤,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三点钟方向!有东西!”深雪的望远镜砸在舱壁上,棱镜玻璃碎成蛛网,滚到任老脚边时,镜筒还在滋滋冒电火花。
老人弯腰捡起望远镜,镜片里映出的不是云海后方的天幕已被撕裂成沸腾的紫黑色漩涡……
上万道蓝白色电弧在漩涡中交织爆裂,形成直径近百公里的雷海,每一道闪电都拖着紫水晶尾迹,如同巨神愤怒时掷出的标枪。
辉火的要塞装甲骤然亮起警报灯,肩甲弹出的防御立场呈半透明状,在舱内投下跳动的菱形光影。
她拽着女孩退到舱壁角落,装甲关节处渗出冷却剂白雾,:“任老!带她去机舱中段!这里磁场不稳定!”
女孩的校服裙摆被气流掀起,她死死抓着辉火的装甲缝隙,瞳孔里映着窗外不断炸裂的闪电。
血龙拽住凯文腰带的瞬间,肢体发出过载的“咔咔”声。
她探出身时,迎面扑来的雷海气息让战术目镜瞬间结霜——那些缠绕的电弧并非自然现象……
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半径百米的能量涟漪,将周围云层分解成荧光色的原子尘埃。
“艹,tmd这是什么怪物?”她的吼声被引擎噪音吞没,烧伤的手臂突然爆出冰晶,“猎鹰”的机翼已擦过雷海边缘,蒙皮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凯文退回机舱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寒意穿透骨髓。
他扶着舱壁喘息,看见雷海中央的能量漩涡正高速旋转,其中蕴含的崩坏能波动让他想起深雪,但是能量的输出功率完全不同。
“律者……”他的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抚上胸口,“而且tmd还是……一个真正的完全体在羽化律者……”
话音未落,他突然单膝跪地。金色棱翼的虚影刚从脊椎破体而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回体内,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终焉权柄在身体里狂暴涌动,却像被塞进了锈蚀的管道,每一次冲击都让他鼻腔涌出金色血液……
在长空市核心区的战斗中,他的身体早已变成濒临破碎的容器,此刻哪怕调动一丝能量,都如同用裂帛去包裹火山。
雷海中央,律者的意识体在能量矩阵中缓缓成型。
六根水晶触须状翼肢张开时,周围的闪电瞬间变得规律,如同一把精密的梳子梳理着崩坏能流。
她的素手虚握成拳,分解力场以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前方千米内的云层骤然消失,露出真空般的裂隙,空气分子在裂隙边缘发出蓝紫色的辉光——那是物质被分解至原子态的特征。
“它真的只是来杀死我们的吗?”芽衣的平板屏幕爆成雪花……
妮娜狂打方向盘,螺旋桨在雷海边缘划出燃烧的尾迹……
螺旋桨飞机在雷海中剧烈颠簸,机舱铁皮被闪电劈得滋滋冒火星。
任老弓着背将女孩护在座椅下方,鼻尖能嗅到绝缘漆烧焦的糊味。
透过舷窗裂缝,他看见翻滚的雷云里浮着扭曲的人形轮廓,六根翼肢如精密齿轮般划动,每道轨迹都拖着蓝紫色电光尾迹,像有人用闪电在天幕上绘制复杂星图。
海风裹挟着雷腥味灌进来。
凯文与任老对视的瞬间,两人掌心同时腾起幽蓝,两人同时拥有瞬移的能力, 想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和丽江整个飞机暂时转移出雷海的范围。
可任老刚触到空间褶皱,就感觉周遭空气突然粘稠如胶,法阵光芒像被无形大手揉碎,碎成星屑飘进雷海。
“别试了!”任老抓住凯文手腕,老人指节因用力泛白,“那家伙好像是专门针对咱们一样……”
话音未落,机身猛地向右倾斜,舷窗外掠过道狰狞翼影,闪电顺着机翼爬进机舱,在金属地板上烧出蛛网般的焦痕。
女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任老扯下飞行夹克裹住她颤抖的肩。他摸出怀里油纸包的罗盘,指针在雷暴中疯狂打转,针尖早被扭曲的磁场烧得通红。
“离开神州前我卜过一卦,”任老用袖口擦着罗盘铜边,干裂的嘴唇扯出笑纹,“卦象说‘龙潜于渊,遇雷则鸣’,合着是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当避雷针啊。”
凯文刚打算拼着那仅剩的一点权柄拼死一战,闻言猛地回头。
任老解下腰间黑玉塞进他掌心,玉料触手生温,上面刻着模糊的龙纹。“行了……你的结局不应该在这里……”
老人声音被引擎轰鸣撕得断断续续,“当年我师父说,戴着它能挡三灾九难——你小子命硬,该戴它走下去。”
龙渊剑在在凯文的身旁嗡鸣,任老伸手的刹那,剑身突然爆起龙吟。
他握住古朴剑柄的瞬间,飞机外的雷暴竟诡异地静滞半秒,六根翼肢划出的闪电轨迹凝固成冰晶状。
“照顾好她!”任老回头时,银发被某种力量吹得根根倒竖,“要是敢让她掉根头发,我做鬼也回来敲你脑壳!”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被风吹散的烟,凯文只觉掌心黑玉骤然发烫。
等他踉跄着扑到舱门,正看见任老站在万丈雷海之上,老人青布长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龙渊剑在手中挽出剑花,每朵剑花绽开时,他鬓角白发就褪下一分。
“……还挺…能装模作样……”凯文抹了把脸上雨水,却摸到一手温热。
飞机在漩涡边缘剧烈震颤,凯文看见任老回头望了眼,嘴角还挂着惯常的戏谑笑容。
然后龙渊剑爆发出刺目金光,老人身影如流星般撞向翼肢交错的节点,雷海中炸开无声的光爆,无数闪电如银蛇乱舞,将他的轮廓彻底吞噬。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立于万丈雷海之上。
身后的飞机像片枯叶在电光中沉浮,而前方的律者领域正展开六根覆盖着水晶棱面的翼肢,每根翼肢末端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闪电链。
狂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领口的盘扣却依旧系得一丝不苟。
任老摸出怀中那个朱漆葫芦,拔掉塞子倒出仅有的三颗金红色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滚烫的暖流直冲丹田,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衰老感。
“老头子我……临死前总算能帅一回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手指在龙渊剑的血槽上轻轻一刮,剑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些原本银白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松弛的皮肤重新绷紧,衰老的身躯在丹药的作用下竟恢复了壮年时的挺拔。
任老有一句话说对了,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帅……
极境升华,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