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穹顶的星芒系统在伊甸登场瞬间切换为「拂晓模式」,四千颗微型投影灯将她剪裁十四小时的缎面裙摆染成珍珠母贝的虹彩。
那些悬浮的光点实则是搭载全息影像的纳米机器人,播放者演唱会的经典瞬间——从悉尼歌剧院的首演,到欧洲多瑙河的音乐盛典,在穆大陆巴比伦市迎来的高潮。
她的晚礼服采用仿生鳞羽结构,每片「羽毛」都能根据声频震动改变折射角度。当第一句旋律从喉头溢出……
左襟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突然集体转向,在观众席投下流动的星座图……
会场的气味控制系统同步释放调香师定制的「天籁之息」:前调是西西里岛的橙花,中调混着维也纳森林的晨露,尾调以雪松与龙涎香收束,恰好与伊甸声线中的胸腔共鸣频率形成嗅觉通感。
前排金融寡头们的神经链接戒指自动调整到舒缓模式,某位常年面无表情的能源大亨竟无意识地轻晃身体,袖口的智能腕表正偷偷记录他此刻飙升的多巴胺指数。
歌声沉入低音区时,文明之树的虚拟根系突然蔓延至地面,每道枝桠都托着透明棺椁,里面躺着用琥珀封存的文明遗物:苏美尔泥板、敦煌经卷、阿波罗登月舱碎片。
当旋律骤然攀升,所有棺椁同时绽放光芒,遗物表面的氧化层竟如冰雪般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金属光泽。
伊甸的终章咏叹调里,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光带突然分裂成十二只凤凰,每只都衔着不同文明的重生符号:极东的朱雀、北欧的世界树、埃及的贝努鸟。
舞台的追光渐次熄灭时,凯雯依旧在细细品味着那让人心情愉悦的歌喉……
伊甸的谢幕词被掌声撕成碎片,那些漂浮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转向,在穹顶拼出「文明不死」的光纹,却在接触到亚历山大袖扣的瞬间,如飞蛾扑火般湮灭。
“谢谢…谢谢大家”
亚历山大看向舞台中央的女神向着凯雯半开玩笑着说道,“伊甸小姐……最顶级的时代巨星,和你一样近乎顶级的容颜,只是没有你那股隐藏在冰雪之下的烈焰……”
“施特劳斯先生……不知道你对战争是怎么看的?”凯雯并没有正面的回应,反而是截取了一个对于亚历山大来说经常接触的一个问题。
“你这样的贵族小姐也会去讨论战争吗?”
“一点爱好罢了,就像你喜欢收藏那些永恒之物一样……”
“哈哈哈……我虽然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军工企业的公子哥,但是我对战争的看法可没有,因为我发的是战争财而改变。”
“如果硬要说的话,战争是一门艺术,这是一门需要用千万条鲜血去书写的艺术,它会带来很多的残渣与副作用,一场好的战争可以教会人类不少的道理……”
“而战争也是人类文明在不断进步中最好的实验工具,战争教会了人类什么叫做克制?什么叫做人权,什么叫做和平……战争,有时候也是一位老师,只不过这位老师更喜欢让学生在铁与血的牺牲中去明白一些什么……”
“顶级的艺术品都需要血色裱框。”亚历山大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杯底沉着粒子弹形状的冰雕……
文明之树的虚拟根系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某根枝桠恰好落在亚历山大的左手边……
“施特劳斯先生有没有想过,”她用指尖拨弄着香槟杯沿,声波在液面激起微型涟漪,“战争不是艺术,是文明的胎衣?当旧秩序臃肿到无法呼吸,就需要一场阵痛来娩出新的可能。”
亚历山大突然发笑,震动得胸前的机械鸢尾花轻轻颤抖。
“您让我想起祖父的战地日记,”他从西装内袋取出皮质笔记本,扉页上弹孔组成的星图正在发光……
“‘每场战争都是文明的成人礼,只是有些人永远卡在青春期。’”
他翻开某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施特劳斯祖父站在废墟中,脚下是扭曲的坦克残骸,手里捧着朵从弹坑里钻出的蒲公英。
歌声的余韵还在会场梁柱间回荡,某位财阀夫人正在用镶钻手帕擦拭眼泪,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智能手环正在同步记录她的脑电波——那些数据将被卖给军火商,用于优化下一代心理战武器。
凯雯看着亚历山大指间的笔记本,突然意识到那些“永恒之物”的真正价值:不是收藏,而是锚点,让人类在不断毁灭中记住自己曾为何而战。
“或许战争的本质,”她将酒杯轻轻推向他,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越声响,
“是人类对完美秩序的绝望追寻。我们拆毁旧的迷宫,以为能建起更通透的玻璃城堡,却忘了……”
她望着穹顶裂缝中漏出的真实星光,“每块玻璃上都映着自己的裂痕。”
亚历山大的指尖停在笔记本某页的弹道图上,那里用红笔写着拜伦的诗句:“‘若没有风暴,船帆不过是块破布’。”
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会场中央的文明之树投影,与凯雯眼底的冷光相撞——那是两种毁灭意志的短暂共鸣,像两枚即将擦过彼此轨道的流星,在黑暗中照见对方的轨迹。
掌声终于平息,伊甸的身影淡去,留下串由光粒子组成的音符。
亚历山大的手掌覆上凯雯手腕的刹那,两人都感受到对方脉搏异常的平稳……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骨内侧,那里有块极淡的疤痕,形状像极了西伯利亚地图上的叶尼塞河。
他的声音混着远处香槟杯的轻响,“下次去我的私人博物馆,我会让您看幅特殊的画作——用凝固汽油弹的火焰纹理创作的《和平鸽》,你会明白毁灭与创造为何是同一种艺术。”
没有抽回手,反而用指甲在他掌心轻轻划出道痕迹:“希望那时,您的收藏品里能多件活着的艺术品。”
亚历山大的笑着说道“你会是我最为珍惜的一件活的艺术品……西伯利亚永恒的寒冰与无尽的黑夜……只属于我……”
凯雯突然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涌,将身体前倾十五度,这是经过计算的“感兴趣却保持警惕”的社交距离。
她的指甲划过他掌心的生命线,“艺术品需要呼吸空间……”
她的睫毛在烛火下投出锋利的阴影,“就像您祖父那本战地日记里的蒲公英,在弹坑里生长才更具说服力。”
亚历山大的瞳孔微微收缩,会场的新风系统送来雪松香调,与凯雯身上的香水重叠,形成某种微妙的气味结界。
“您知道铁幕重工的标志为何是鸢尾花吗?”他忽然松开手,从西装内袋取出枚袖扣,金属表面蚀刻着正在绽放的花瓣……
“因为这种花既能在火药灰烬里扎根,又能在和平时期成为优雅的象征——就像我们此刻的对话。”
凯雯接过袖扣,指尖触到内侧刻着的德文“Ewiges Krieg”(永恒之战)。她将其轻轻别在胸前,位置恰好靠近心脏:
“不如我们谈一笔生意吧?谈一笔你最擅长的生意……”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两个音阶,“我需要一笔很大的军火,交换条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