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层中央的裂痕缓缓扩张,那只浮现出的眼眸轮廓并未完全成形,却已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洛尘指尖金纹未散,左手按在香匣之上,琉璃色瞳孔微缩,识海中系统界面剧烈震荡,【反向解析风险】的红色警告如血痕般横贯视野。
他不动,只将一缕精血自指尖逼出,滴入香阵循环中枢。淡金色雾气随之翻涌,三息一转,前息清心,中息御灵,后息蓄势,香流如锁链缠绕三人周身。婉清掌心寒毒被压制,冰魄剑裂痕止于剑身三分之二处,剑尖垂地,凝出一滴寒露。萧寒雷脉仍震颤不止,紫瞳深处雷光明灭,似有风暴在经络中穿行。
洛尘低喝:“稳住神识。”
话音落,他引动青鸾残存之力,时息花第四瓣悄然震颤,释放出最后一缕时间涟漪。系统运行速度被压缩至极限,进入“瞬析模式”。香料空间内,烬心灰自行浮起,凝成细密符阵,将晶层表面浮现的符纹碎片逐一捕获。
第一道符纹解析完成。
银紫色脉络在识海中展开,形如香炉双耳,环绕中央一柱青烟。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上古香祭仪轨片段,归属文明:未命名】。紧接着,一行古篆自数据流中剥离——“香引黄泉,魂归九阙”。
洛尘瞳孔一凝。
那八字尚未消散,幻象余波再度袭来。他眼前浮现千年前的祭坛,青铜巨炉高耸入云,炉身刻满与晶层同源的符纹。无数身披香袍的身影跪伏于地,手中捧着骨粉与灵液,齐声诵念。炉火呈墨绿,正是黄泉秽香的色泽。一道模糊身影立于炉前,手持调香匙,背影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他咬破舌尖,痛觉刺入识海,金纹暴闪,强行斩断幻象连接。
“不是记忆,是残留意识。”他低语,目光扫过晶层表面,“这些符纹……是活的。”
婉清忽然抬手,寒气自袖口溢出,凝成薄霜覆于晶层之上。霜面映出符环运转轨迹,竟与香阵节奏隐隐共鸣。她未言,只将一缕寒息悄然渗入地面,试探灰雾深处的波动。
萧寒喘息一声,掌心雷火微闪:“这频率……和雷香双绝的共鸣前奏一样。”
洛尘眸光微动。他早察觉空间节奏与“逆流瞬影香”的三息规律一致,如今再听此言,心中已有推断。他取出香囊残片,以系统引导香灰混入凝空露替代品,调制出“溯源香引”。此香不攻不防,专用于捕捉能量残留轨迹。
香水雾化喷洒,淡青雾气如丝线般渗入晶层裂缝。刹那间,符纹骤亮,灰雾翻腾,竟在下方凝聚成一幅残缺图腾——形如香炉倒悬,炉口朝下,吞纳灰雾,炉底则浮现出半阙门户虚影。
“这不是通道。”洛尘声音冷峻,“是容器。”
系统再度提示:【检测到香神祭仪核心结构,功能推测:封存异界意识】。警告紧随其后:【数据比对中……发现与黄泉秽香配方存在37%同源性】。
他眼神骤寒。
玄阴老祖所用的秽香,竟与这上古文明有关?而那权杖上的骷髅纹,与幻象中香炉禁纹如出一辙……莫非,老祖所得的配方,并非原创,而是窃取?
他立即启动系统深层比对功能,以自身积累的香灰为数据锚点,构建隔离解析环境。香灰入阵,自动排列,竟在识海中凝成“阙”字残形。系统警报突响:【检测到外部数据渗透!来源:凝空露残液】。
洛尘反应极快,瞬间切断凝空露与主空间连接,将其封入香料空间最深处的“烬渊格”。瓶身刚稳,骷髅纹已在玻璃内壁浮现,如活物般蠕动,试图突破封印。
“它在试图反向读取我。”洛尘冷笑,“那就让它看。”
他故意释放一段虚假数据——一张残缺的“白莲净心香”配方,混入自身香灰痕迹。骷髅纹立即附着其上,贪婪汲取。就在其结构松动瞬间,洛尘引动金纹,反向追踪。
一条隐秘数据链浮现。
源头指向晶层之下,灰雾核心处一道沉寂的符阵,形如香钉倒影,与他腰间香匣共鸣纹路同源。更惊人的是,那符阵周围,环绕着九道残缺光门,每一扇门上,都刻着一个古字——“九阙”。
系统自动记录,界面闪烁:【推测:此地为上古香祭文明遗留的“黄泉封印阵”,九阙为封印层级,当前处于第七阙松动状态】。
洛尘呼吸微滞。
他终于明白——这并非单纯的禁地,而是一座被遗忘的封印之所。香炉为基,符纹为锁,以香引魂,将某种来自黄泉的意识囚禁于此。而玄阴老祖所炼的秽香,正是试图唤醒那被封存之物的钥匙。
“所以,那眼睛……”他凝视裂痕中模糊轮廓,“不是攻击者,是被困者。”
婉清忽然轻咳,唇角溢出一丝寒霜。她袖中最后一撮香灰被晶层吸走后,体内玄冰锦鲤血脉竟与空间产生微弱共鸣。她未言,只将寒气凝于指尖,悄然封存“阙”字残形的记忆。
萧寒雷劫液葫芦再度震颤,液体表面涡流逆转,竟在瓶内凝出一朵微型雷莲。他掌心雷脉突跳,一道极淡的香纹自腕部浮现,如藤蔓缠绕,随即隐没。
洛尘闭目,整合所有碎片。
符纹同源、节奏一致、香灰共鸣、系统反噬……一切线索指向一个真相——这神秘空间,曾属于上古调香文明,而他的系统,他的香钉,他的锦鲤体质,或许皆与此有关。
他睁开眼,琉璃色褪去,紫眸深如渊海。
“我们不是误入此地。”他低声道,“是被‘选中’的。”
香阵节奏突变。他将“清心香·破妄版”改为间歇释放,每三息一次,与符点运转完全同步。在释放间隙,系统趁机抓取更多符纹数据。一幅完整的仪轨图缓缓成形——九座香炉环绕中央封印阵,炉火皆为墨绿,香烟汇聚成锁链,贯穿九阙之门。
最后一块拼图落下。
系统提示:【推演完成:此地为“黄泉香狱”,用于囚禁上古邪识。封印机制依赖香祭仪式维持,一旦中断,邪识将通过香息渗透现世】。
洛尘缓缓抬头,目光穿透灰雾。
他知道,玄阴老祖所图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解放这被封印之物。而他手中的调香系统,或许是唯一能重新加固封印的钥匙。
萧寒忽然低语:“你有没有觉得……这香息,有点像你调香时的味道?”
洛尘未答。
他指尖轻动,香阵后息蓄势已满,正欲释放新一轮解析,晶层中央的裂痕骤然扩张。
那只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