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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联合追缉令的发布,如同一块投入命运洪流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曦光神域作为漩涡的中心,气氛空前紧张。联合肃清使的成立,意味着各方势力真正开始抽调精锐,共享部分情报,协同行动。魔神殿内,关于各地发现暗影议会蛛丝马迹、爆发小规模冲突、或是疑似碎片波动出现的传讯玉简,几乎堆满了墨渊的案头。

大人们的世界,被一种无形的硝烟笼罩,忙碌、警惕、压抑。

而在这片压抑之下,曦光苑,这个由孩童们构筑的小小净土,也难免受到了影响。

小满依旧是那个努力发光的小太阳,她带着小伙伴们认识各种奇特的能量,玩着将不同属性灵力和谐交融的游戏,分享着从爹爹和乐云姨姨那里听来的、关于三界各地的有趣见闻(当然是过滤掉血腥危险部分的)。她努力想让曦光苑保持最初那份纯粹的快乐。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金蕊仙子带来的仙草种子,在催生时,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染上一丝幽暗;电仔练习操控雷电时,会不小心引动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负面能量波动,使得电光都带上了一丝诡异的黑色;敖烈喷出的龙息,有时会过于冰冷,甚至凝结出类似寂灭玄冰的晶体;连最温和的木心,在沟通植物时,也会偶尔听到一些充满了痛苦与扭曲的细微低语……

孩子们的力量,本就与天地万物、与各自种族本源息息相关。三界能量背景因碎片共鸣和暗影议会活动而产生的微妙偏斜,如同无处不在的尘埃,悄然影响着这些感知敏锐的小家伙们。

更直接的影响是,他们从各自长辈那里,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关于“坏人”、“危险”、“战斗”的词汇。虽然大人们尽力隐瞒细节,但那凝重的神色、加强的护卫、以及偶尔看到长辈身上新增的伤痕,都让这些早慧的孩子们明白,外面正在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这一日,学习小组的活动结束后,孩子们陆续被自家长辈或侍从接走。小满像往常一样,站在曦光苑门口,挥着小手,笑着跟每一个小伙伴告别。

“金蕊姐姐明天见!”

“电仔再见,下次我们试试把雷雷和冰冰合在一起变出彩虹!”

“敖烈,你的角角好像又亮了一点点哦!”

……

直到最后一个小伙伴的身影消失在花径尽头,小满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才如同夕阳般,一点点收敛起来。她独自一人,慢慢走回花园中央那棵最大的、枝叶间流淌着柔和曦光的“晨光树”下,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她把小脸埋在臂弯里,小小的肩膀微微耷拉着,不像平日里那个活力四射、永远充满干劲的小太阳。

乐云远远地看着,心疼地叹了口气,想要上前,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罗刹用眼神制止了。

罗刹无声地走到晨光树下,在女儿身边坐下。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如同这棵沉默的古树。

过了好一会儿,小满才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来:

“爹爹……小满是不是很没用?”

罗刹微微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小满抬起头,大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璀璨星光,反而蒙上了一层水汽和迷茫:“金蕊姐姐想种出最漂亮的花,但是种子会被坏坏的气气影响;电仔想控制好雷雷,但是总会有黑黑的东西跑进来搞乱;敖烈想练习厉害的冰冰,可是冰冰变得好冷好冷,都不像他了……还有叶灵姐姐,她上次悄悄跟我说,她晚上会做噩梦,梦到好多黑色的藤蔓缠着她……”

她越说越难过,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小满想帮大家,想像在落星荒原那样,用光光把那些坏坏的气气赶走……可是,可是它们好像到处都是,小满的光……照不完那么多地方……小满让大家来这里,是想让大家开心的,可是……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开心了……”

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身下的草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还有……还有那些坏人……”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是不是因为小满和爹爹找到了黑块块,所以才跑出来欺负蜀山的伯伯,欺负大家的?是不是……是不是小满做错了什么?”

她承受的压力,远比罗刹想象的还要大。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世界的改变,感受到了伙伴们的困扰,甚至将暗影议会的出现,隐隐归咎于自己和爹爹的行动。那份想要守护一切美好的纯真愿望,与现实的无力和潜在的“因果”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她稚嫩的心灵不堪重负。

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充满自我怀疑的样子,罗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他伸出大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那动作小心得仿佛在擦拭世间最易碎的琉璃。

“小满,”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黑暗的存在,不是因为光点亮了它,而是它本身就在那里。你和爹爹找到碎片,不是在‘引来’坏人,而是在坏人造成更大破坏之前,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他将女儿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坚实可靠的胸膛上,听着自己沉稳的心跳。

“你觉得你的光照不完所有地方,对吗?”罗刹轻声问。

小满在他怀里抽噎着点头。

“那你看这棵晨光树,”罗刹指着他们依靠的大树,“它的光芒,能照亮整个曦光苑吗?”

小满抬起头,看着树叶间流淌的、只能照亮树下这一小片区域的柔和曦光,摇了摇头。

“但是,”罗刹继续引导,“它的光芒,是不是让依靠着它的我们,感觉到了温暖和安心?”

小满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的光,就像这棵树的曦光。”罗刹的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你不需要照亮整个三界,那太累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只需要,在你力所能及的地方,为你身边的人,你的朋友,带来温暖和希望,这就足够了。”

“你看,金蕊她们虽然遇到了困扰,但她们依旧每天愿意来这里,因为在这里,有你的光,有大家一起的努力,她们能感受到快乐和安心,能学着如何面对那些‘坏坏的气气’。这就是你做到的,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至于那些坏人,他们出现,是因为他们内心的黑暗选择了拥抱毁灭,与你无关。对付他们,是大人们的事情,是爹爹和许多叔叔伯伯阿姨们需要去面对的战斗。”

小满依偎在爹爹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柔的话语,心中的委屈和迷茫渐渐被抚平。她小声问:“那……那小满只要保护好曦光苑,保护好朋友们,就可以了吗?”

“是的。”罗刹肯定地回答,他低头,看着女儿重新焕发出些许光彩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承诺,“而当你觉得累了,怕了,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回过头。”

“爹爹永远站在你身后,是你最坚固的后盾。天塌下来,爹爹也会先为你扛着。”

这句话,如同最温暖的港湾,彻底驱散了小满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和不安。她用力地点点头,伸出小胳膊紧紧抱住爹爹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

“嗯!小满知道了!小满会努力,照亮能照亮的地方!要是……要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让爹爹去揍那些坏蛋!”

听着女儿孩子气却又重新充满活力的话语,罗刹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却真实无比的弧度。

“好,爹爹去揍他们。”

成长的路上,总有烦恼与风雨。

但只要有他在,他的小太阳,就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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