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的铁链撞在门框上，发出金属扭曲的闷响。江临川背贴着冷库内墙，冷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衣服缝隙，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他刚踹上门卡住的那道缝，已经被铁链撬开了一指宽，黑雾顺着缝隙往里渗，带着一股腐果混着旧纸箱的味道。
他喘得厉害，肺像是被压了块石头，每一次吸气都扯着肋骨生疼。桃木牌还在额前，但光已经弱得只剩一丝金边，像快没电的节能灯。护身符彻底裂成两半，碎片卡在卫衣领口，沾着汗和血。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不是系统自动恢复的那种缓慢加载，而是“啪”一下直接蹦出界面，灰底白字，老旧App那种像素感十足的弹窗跳出来：
【哟，这小金光唬谁呢？您这临时工当得，连鬼影的衣角都碰不着。】
江临川盯着那行字，眼皮都没眨。
三秒后，他笑了，嘴角咧到耳根，笑得肩膀直抖。
“哈……”
声音干得像砂纸磨墙。
“你他妈刚才死哪去了？我快被拍成肉饼的时候你装死机，现在看我快凉了，跳出来点评是吧？”
他抬手把桃木牌甩到地上，咔哒一声轻响。右手摸向裤兜，掏出最后半张朱砂符——边缘焦黑，中间一道折痕，是他之前逃命时塞太急弄坏的。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超标，建议冷静处理危机。温馨提示：当前积分余额10，可兑换“阴阳加速器”10分钟，或“鬼差代打券”一张（已售罄）。】
“温馨提示个屁。”江临川咬牙，“你倒是把代打券上架啊，老子买不起还能骂你平台垄断。”
他点开兑换页面，手指悬在“阴阳加速器”上面，停了两秒。
他知道这玩意儿副作用不小。上次试用三分钟，出来后鼻血流了五分钟，脑袋像被人拿锤子敲过。但现在没得选。
鬼影已经把门彻底推开，双角滴着黑液，落在地面滋滋冒烟。它低头看了眼江临川脚边的桃木牌，喉咙里滚出一声嗤笑般的低鸣，像是在嘲笑一个扔掉武器的战士。
江临川点了确认。
【兑换成功，启动倒计时：3、2、1……】
世界静了。
鬼影的动作定格在抬腿跨门槛的瞬间，铁链悬在半空，一滴黑液凝在链节末端，没落下。空气中的黑丝停止飘动，连冷库墙壁上结的霜花都不再蔓延。
只有他还动。
他猛地撑地起身，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手肘顶住墙面稳住身体。视野有点发黑，耳鸣嗡嗡作响，但他顾不上这些。十秒钟，必须做完所有事。
漏洞核心还在旋转，黑色漩涡中心那张女人的脸已经消失，只留下不断外溢的阴气丝线。U盘还插在终端上，标签朝外，“别销毁”三个字清晰可见。
他没去拔。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张鬼脸彻底散架。
他蹲下身，捡起那半张朱砂符，左手食指咬破，鲜血滴在符纸上，顺着原有纹路补全残缺的部分。手法歪歪扭扭，像赶ddL的实习生交方案。
然后他冲向鬼影。
趁着时间停滞，绕到它背后，盯着那根贯穿胸口的粗铁链——之前清心符炸开时，他瞥见链环连接处有道细微裂痕，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后的痕迹。
就是那里。
他把补完血的符纸贴上去，用力按实。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两步，靠墙站着，等时间恢复。
倒计时归零。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一瞬间，声音回来了。
鬼影跨进门的动作继续，铁链挥出半弧，可就在它发力的刹那，胸口那张符纸“轰”地自燃，青焰顺着铁链急速上窜，像点燃了一条火药引信。
鬼影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到不像人声的嘶吼，整个身体剧烈抽搐，双角崩裂，黑液喷溅。它想甩链反击，但火焰已经烧到脖颈，阴核暴露在外，泛着灰绿色的光。
江临川没等它反应。
他抄起地上的桃木短刃，借着最后一股力气扑上去，刀尖精准刺入阴核裂痕。
“给我——碎！”
短刃没完全插进去，就被反震力弹开。但他感觉到那一瞬间的阻滞感，像是戳破了一层薄膜。
紧接着，整团黑雾开始坍缩。
漏洞核心的漩涡剧烈震荡，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黑色丝线一根根断裂、蒸发。冷库里的温度骤然回升，墙上的霜花迅速融化，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鬼影跪倒在地，身形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团浓烟，被漏洞核心倒吸回去。铁链落地，变成一截锈迹斑斑的废铁。
【叮——】
【阴气漏洞修复成功，积分+2】
【检测到宿主使用非常规手段干扰任务进程，判定为“作弊行为”】
【下次任务难度系数上调100%，请做好心理准备哦~】
江临川一屁股坐地上，背靠着湿漉漉的墙，喘得像跑了十公里。他抬起手，发现指尖在抖，虎口裂了口子，血顺着掌纹往下滴。
手机屏幕还亮着，新任务提示浮在最上面：
【收容游魂x1（地点：西区商场b1女厕第三隔间）】
【奖励：积分+1】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五秒，忽然笑出声。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
笑声在空荡的冷库回荡，混着屋顶融化的水滴声，听起来有点疯。
他伸手去摸桃木牌，捡起来看了看。金光没了，表面多了道裂纹，像被重物砸过。护身符碎得更彻底，只剩半片挂在脖子上，随呼吸轻轻晃。
积分栏显示：12。
够再换一次加速器，或者一张初级防护符。但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手都觉得累。
他闭上眼，想缓口气。
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通知。
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四个字：
【你被盯上了】
江临川睁开眼，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门外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故意放慢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