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一脚踏出山洞，脚底刚沾地，整片山谷猛地一抖。
她没站稳，膝盖磕在碎石上，手掌撑地时摸到一块温热的石头。那石头表面刻着半道符文，正往外冒红光。
她抬头。
前方雾里浮出两扇石门，歪斜着立在土堆中，像是被人从地下硬拔出来的。门框上那两个字还亮着——太初。
“开了？”她眯眼，“这么快？”
话音未落，头顶轰的一声，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金光直灌下来，照得石门嗡嗡作响。门缝里喷出一股气流，卷起满地枯叶，连带着她身后的破布包袱都飞了起来。
她赶紧拽住包袱带子，就看见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动，发出像骨头断裂一样的声音。
第一波冲进去的是玄天宗的人。
岳天衡站在最前头，黑袍猎猎，手里捏着一块血红色的玉令。他脚步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落在入口左侧的高台上。身后七八个弟子紧跟着散开，守住要道。
“封阵！”岳天衡一声令下，两名执事立刻从腰间取出铜铃，摇动三下，地面随即浮现一圈金色纹路，朝仙府大门蔓延过去。
白小璃还在原地趴着，手心一紧。
她记得这招。上次门派大比，玄天宗就是靠这个把其他队伍全堵在外头，独吞积分。
“想得美。”她冷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替死符最后剩下的边角料。
她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个短引线，然后轻轻一弹，符纸贴着地面滑出去，钻进右侧一块断碑底下。
下一秒，那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轮廓，模模糊糊像是个穿青阳派服饰的修士。
岳天衡眼角一抽，猛地扭头：“谁在那里！”
那人影晃了两下，消失了。
可就这一瞬的分神，金纹阵法卡了一下，光芒暗了一瞬。
白小璃趁机翻身滚进旁边一根倒塌的石柱后头，背靠着冰凉的石头喘了口气。
她刚藏好，柳青阳带着人也到了。
蓝衣翻飞，脚下踩着一道风刃，直接从山脊线上俯冲而下。他在右侧平台落地，震得碎石四溅。
“岳掌门，好快的手啊。”柳青阳嗓门大得跟打雷似的，“抢在前面布置禁制，是不是怕别人发现你偷改规则？”
岳天衡脸色一沉：“柳长老此言差矣。此乃防患未然，免得杂鱼乱闯触发反噬。”
“杂鱼？”柳青阳冷笑，“你说谁呢？刚才那道幻影可是你们自己人吧？还想往我头上扣锅？”
两人对视一眼，火药味瞬间炸开。
白小璃缩在柱子后面，嘴角翘了翘。
“行了，戏台搭好了。”她心里默念，“就等锣鼓响。”
她悄悄掏出最后一颗破障丹的残渣，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药性早就弱了，但还能压住她的真实气息，现在她看起来就跟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差不多。
外面吵得越来越凶。
岳天衡不再废话，抬手就把血玉令往地上一个凹槽里按。
“启阵！”
玉令刚碰到底座，四周符文亮起红光，眼看就要激活。
白小璃突然站起身，扯着嗓子喊：“喂——！玄天宗掌门亲自撬锁啊？回头祖师爷问责，你们牌位烧不烧得完？”
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传遍全场。
岳天衡手一顿，血玉令的能量断了。
他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何人多嘴！给本座站出来！”
白小璃立刻蹲下，顺手甩出一张迷烟符。符纸落地炸开一团灰雾，正好飘向青阳派那侧。
“谁扔的？”柳青阳怒喝，“你们玄天宗干的吧！”
“放屁！”玄天宗一名弟子跳出来，“明明是你们先动手！”
话没说完，对方一拳砸在他脸上。
两人当场扭打起来。
场面一下子乱了。
白小璃缩回石柱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听见脚步声来回跑动，有人怒吼，有人咒骂，还有灵力碰撞的噼啪声。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简碎片，还在发烫。
“七圈……应该快了。”她喃喃。
果然，不到十息，仙府大门自己动了。
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石门，忽然剧烈震动，接着“轰”地一声完全打开。一道粗壮的光柱从里面冲天而起，直射云霄。
光柱里有东西在闪。
像是法宝出世的波动。
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冲！”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修士们像潮水一样往里涌，推的推，挤的挤，好几个站不稳的直接被踩在地上。
白小璃被气浪掀得往后一仰，差点撞上石柱。她赶紧抱头蹲下，装出一副吓懵的样子。
一名玄天宗执事路过，看她蜷在地上不动，皱眉踢了她一脚：“滚远点，别挡路！”
她慢慢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声音软软的：“前辈……我、我找不到师姐了……我能进去找她吗？”
那执事愣了一下，嫌麻烦地挥袖一甩。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摔在角落一堆碎石里。
但她笑了。
这一摔，刚好把她送到仙府入口斜后方的一处阴影里。那里有块塌下来的檐角遮着，谁也看不见她。
她趴在地上，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人群。
玄天宗和青阳派已经打起来了。岳天衡气得满脸通红，亲自出手拦住几个想抢先进去的青阳派弟子。柳青阳也不甘示弱，一掌拍碎对方布下的结界。
其他人趁机往里钻。
有个瘦小的散修刚踏进门，身上突然冒出黑烟，惨叫一声倒地抽搐。没人管他，后面的修士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
白小璃盯着那道光柱，手指慢慢收紧。
“再等等。”她对自己说，“让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
她摸了摸胸口的替死符，确认还在。
又检查了一遍包袱里的炭笔、符纸和干饼。
一切齐备。
她抬头看向混乱的人群，眼尾微微挑起。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震。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
她感觉脚底的石头在移位，抬头一看，仙府上方的天空竟然裂开了一个环形口子，像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所有声音都停了一瞬。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抬头望着那片天。
白小璃屏住呼吸。
她知道，真正的争夺，现在才开始。
她的手慢慢伸向袖袋，指尖触到最后一张签到得来的隐身符。
岳天衡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封锁入口，不得擅自——”
柳青阳打断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下令？”
两人同时出手。
灵力对撞的冲击波横扫而出，把离得近的几个修士直接掀飞。
白小璃趁着混乱，撕开隐身符，贴在手臂上。
她的身影一点点变淡。
最后一丝轮廓消失前，她望着那道冲天光柱，轻声说：
“宝贝我自己拿，热闹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