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面之人的建议,亨利和渡鸦都不禁低头思索起来。这个计划堪称完美,既能绕开法律的边界,又能精准打击维克多的资金流动,逼迫他陷入被动局面。
最重要的是,由于维克多此前的各种行动都表现的太过强势。只要他稍有退缩,或是一点收敛的意思,跟风一起对厄尔塔诺制药下手的散户就有可能就此放弃,甚至转而追随他们。
而他们强硬的态度,既向公众说明了厄尔塔诺不是可以被随意把玩的玩具,也坚定了投资者对自己的信心。
“但你们要知道一件事。”匿名者无情的打破了这欣欣向荣的氛围,“这无疑是向维克多直接宣战。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永远无法回头了。”
亨利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见他冷哼一声,悻悻说道:“哼,那又如何?与其等死,不妨拼命搏一把。”
“就是,做戏都要做全套,更何况是这种事情?”渡鸦轻笑两声,继续打趣道,“要我说,既然我们已经走上绝路了,不妨再把这事做的更绝一些。”
匿名者露出微笑,貌似对两人都很满意:“很好,那我正式开始讲我们的计划。总的来说,我们的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制造舆论。第二步,法律施压。第三步,引导公众。”
“首先,利用媒体,渲染弗雷斯威尔财团资金链存在潜在风险,削弱市场信心,使投资者对维克多的长期投资策略产生怀疑,促使股价动荡。”
“但是,哪家媒体会愿意冒着与弗雷斯威尔财团交恶的风险报道此事?”亨利皱着眉头,对这一点有些担忧。
“这你就不懂了吧。”渡鸦的神色依旧是那么快活,“维克多那家伙的野蛮扩张早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了,只是没有多少人敢说而已。只要钱到位,给他们忽悠好了,我们总能从中找到几家合适的媒体协助我们。”
匿名者点点头,认可了渡鸦的说法,然后继续介绍道:“接下来,我们需要利用政府监管机构和法律手段,增加弗雷斯威尔财团的财务合规压力。拖慢其资本运作速度,使其无法快速回收流动资金。”
“在必要时,我们甚至可以将他们告上法庭,理由你们自己找。此外,你们本人和你们拉拢的那些企业,可以当做原告出席,但一定要是第三方对他发起控诉。”
“嗯,这个还算简单。”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利用舆论战和社会情绪,塑造弗雷斯威尔财团是市场不稳定因素的形象。诱导政府,机构投资者和散户远离他们的资本布局。”
“另外,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背水一战,与他抗争到底。那么我们不妨主动出击!”说罢,匿名者转头看向渡鸦,“渡鸦,明天你以你的名义邀请他在这两天里聊一聊,以此摸清他的底细。”
“呵呵,这听起来像是炎国古籍中的鸿门宴。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埋伏一些刀斧手?”
“刀斧手倒是不需要,但是心理学家,侧写师,和研究所教授一定要准备好。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构建好他的心理模型,为未来做好打算。”随后,他看向亨利,“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事关存亡,不要怜惜你那些舍不得动的关系。”
···
1079年3月24日·特里蒙,哥伦比亚联邦
夜幕降临,特里蒙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霓虹光芒在街道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渡鸦在一所东国风格会所的顶层包厢内,悠闲地摇晃着酒杯,目光透过落地窗俯瞰这座繁华的都市。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等着今天的“贵客”到来。
包厢门缓缓被推开,身穿深色西装的维克多·弗雷斯威尔缓步走入,神色如常,似乎这次会面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谈话。
而达奇,则紧跟在他后面。
“你就是那位此前收到我警告的“渡鸦”先生吧。”维克多随意地扫视了一眼房间,语气平静,“你想和我聊什么?”
渡鸦点头表示欢迎,示意服务生倒酒,随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维克多先生,先请坐吧。”
维克多并没有拒绝,他缓缓坐下,随后婉拒了身旁侍者递上来的雪茄。
“你们最近的动作……有点意思。”渡鸦放下酒杯,语气淡然,“你的野心正在逐渐膨胀,甚至一度超过你曾经的峰值。”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
渡鸦嘴角微勾:“维克多先生的心情倒是不错,您对自己很有信心?”
“当然。”维克多轻蔑的笑着,目光锐利地盯着渡鸦,“不过,我很好奇,你约我见面,是想劝我知难而退?还是只是单纯的想看看我的反应?”
渡鸦耸耸肩,笑容不变:“这要看你如何回应了,弗雷斯威尔先生。”
此时的心理学家和侧写师,就在被屏风挡住的另一间房间内。透过隐藏摄像机,观察着维克多的一举一动。
屏幕上,维克多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次停顿、甚至是手指无意间敲击桌面的频率,都被仔细记录和分析。
“注意维克多的眼神和语气……不要为他带入沟里,他在引导你主动发言。”心理学家通过耳麦低声说道,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他的神情极为平静,这说明他并不惊讶,也没有感到威胁,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我们的行动。”侧写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这是一种典型的‘掌控者心理’,他已经做好了应对方案。”
“他没有接过红酒和白兰地,他或许将理智看的很重,乃至接受不了一点酒精带来的麻痹···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都记上,然后调取他在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的档案信息,争取这周把他的心理描写建造出来。”
···
接收到提示后,渡鸦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维克多,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清楚,未来的市场风向很可能不会继续在你这边了。”
“哦?”维克多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指你们那一系列‘精妙绝伦’的操盘手段吗?”
渡鸦不置可否,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不管你信不信,市场的情绪已经开始改变。你在医药行业的扩张,正在引起政府、投资者、甚至普通民众的不安。”
“呵呵,”维克多讥讽般的轻哼两声,“改变···倘若你们真的那么有信心···”
“那么,你现在又在坚持什么?”
渡鸦握紧藏于桌下的手,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制造出恐慌,让投资者对我产生怀疑。而我,只需要一点点动作,就能让这场恐慌消弭于无形。”
“他们会疯狂起来的,正如我所需要的那样。”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你觉得呢?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资本这种东西,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但以我的经验之谈,这句话其实是半错的。事实上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利润,他们也甘愿泯灭人性。”丝毫不管渡鸦能不能听懂,维克多自顾自的说道。
渡鸦的笑容不变,但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他试探性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早已布局。”维克多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他放下手中的三叉冰锥,十指交叉,“你们能打的牌,我早就知道了。”
渡鸦心中微微一震,但他很快调整情绪,继续保持着轻松的态度:“听起来,你并不打算认输?”
“认输?”维克多轻笑一声,轻轻摇头,“你们低估我了。”
说完,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目光淡漠地看着渡鸦:“我接受你的‘鸿门宴’,是因为我想确认你们是否有我想象中的那份觉悟。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你们的计划不坏,但还是太温和了。”他淡淡地说道,“资本战争的胜负,并不是简单靠舆论就能左右的。”
“你们以为自己能撼动市场?不,你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我,才是棋手。”
“现在,到你们被移动的时候了。”
说完,维克多转身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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