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陆轩坐在后排中央,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加密消息,光映在他眉骨下方,没有闪烁,也没有动摇。他抬手关闭界面,指尖在锁屏键上停了半秒,随即拨通内线。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口:“张涛、孙明、李刚、马亮、林娜,立刻上车。目标总部,途中汇合。”
命令落下,他将手机反扣在膝上,目光透过车窗,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流。几分钟后,五人陆续登车,车厢内迅速安静下来,只有空调送风的轻微嗡鸣。
陆轩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谈判框架已定,现在进入执行阶段。张涛,你牵头成立‘合作执行组’,二十四小时内拿出技术对接方案。共享模块分三级处理,一级封闭,二级限时开放,三级测试环境运行,所有接口必须嵌入追踪回路。”
张涛点头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孙明,财务模型重新校准。”陆轩继续道,“联合委员会虽设否决权,但仅限财务异常、合规风险、技术泄密三项。你预设‘熔断机制’——一旦对方滥用否决,立即启动备用资金通道,并对外释放‘单边推进’信号。”
孙明抬眼:“是否提前通知吴峰方面?”
“已经通知。”陆轩答,“地产项目提前启动,就是给外界看的。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樊星阁的节奏,从不由别人定。”
林娜轻声问:“宣传方面需要铺排吗?”
“需要。”陆轩转向她,“准备一份联合声明稿,措辞强调‘协同创新’‘本地主导’。等细则敲定,第一时间发布。另外,联系徐静,安排一次专访,主题是‘中国力量出海新模式’。”
话音未落,马亮的终端震动。他低头查看,神色微凝:“施耐德亚太副总裁仍在半岛酒店顶层,通讯信号持续屏蔽,未与外界联络。我们的人确认,他入住后未离开房间,也未接待访客。”
车内空气一紧。
陆轩沉默三秒,声音未变:“不要惊动。但盯梢升级为24小时轮岗,双人交替,记录所有进出人员。另外,调取酒店周边三天内的车辆进出记录,重点排查黑色商务车和无牌电瓶车。”
马亮应声记下。
“他们以为换个高层就能压住局面。”陆轩靠向椅背,语气平静,“可谈判桌上让出的每一步,都不是退让,是诱饵。现在鱼进了网,就看谁先收线。”
车速未减,窗外楼宇飞逝。
抵达总部地下车库后,一行人直奔作战会议室。灯光亮起,投影幕布自动展开,上面是东南亚市场布局图,红点密集分布在吉隆坡、雅加达、马尼拉三地。
陆轩站到前方,抬手一划,画面切换为组织架构表。“从今天起,合作推进列为‘新阶计划’,全组织最高优先级。张涛任总协调人,直接向我汇报;赵宇负责对外联络,对接施耐德本地团队;胡军统筹安保,所有涉外会议必须有双人贴身护卫。”
李刚皱眉:“陆哥,咱们真要按他们的规矩走?联合委员会听着像共治,搞不好就成了枷锁。”
“规矩?”陆轩冷笑一声,“以前我们没资格定规矩,所以只能破。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想用流程拖我们,我们就用速度碾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发布《合作进展通报》——技术研发通道已开通,首批试点城市确定为吉隆坡、曼谷、胡志明市。宣传材料今晚必须完成。”
林娜迅速回应:“已经安排设计组待命。”
“还有。”陆轩目光扫过众人,“联合委员会还没成立,但他们拖延提名,就是想卡住节奏。我们不等。明天的通报里,写明‘樊星阁已完成内部团队组建,随时可启动联合办公’。让他们看看,是谁在拖。”
孙明补充:“要不要同步向吴峰方面释放消息?借助地产项目的热度,制造舆论联动?”
“正有此意。”陆轩点头,“让他明天在公开场合提一句‘与战略伙伴协同布局’,不必点名,但要有暗示。资本市场的耳朵,比谁都灵。”
会议持续到深夜。
散会后,陆轩并未离开。他独自走进办公室,打开加密终端,调出施耐德近三年在东南亚的投标记录。数据一条条滚动,失败率高达百分之六十八。他盯着屏幕,手指轻敲桌面,忽然下令:“通知马亮,查施耐德副总裁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所有航班记录,包括私人航线和中转停留。我要知道他来之前,见过谁。”
命令发出后,他起身走到白板前。上面写着三条原则,字迹刚劲:
一、技术共享分级限时,追踪机制全程覆盖;
二、东南亚市场由樊星阁主导,设立联合委员会监督重大决策;
三、双方互派联络官,建立实时沟通机制,确保信息对等。
他拿起红笔,在第二条后加了一句:“主导权=执行权=节奏控制权。”
笔帽咔嗒一声扣上。
次日清晨,樊星阁官网更新动态。首页头条标题赫然在目:《樊星阁与施耐德达成战略合作,技术研发对接通道正式开通》。配图是陆轩与汉斯握手的瞬间,背景白板上的“联合决策机制”条款被巧妙虚化,焦点全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张涛站在宣传部屏幕前,确认发布无误。林娜递来一份采访提纲:“徐静刚来电,希望今天能完成预采。”
“去吧。”张涛点头,“记住,重点突出‘本地化主导’和‘技术自主可控’。”
与此同时,孙明正在财务室调整资金预案。他将一笔两亿资金划入“应急推进账户”,备注栏写着:“新阶计划b路径启动资金”。刚确认提交,手机响起。
是汉斯的联络官。
“关于联合委员会人选……总部还在审议,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孙明冷笑:“我们不需要几天。今天中午十二点前,若未收到正式提名名单,我们将视作对方放弃参与权,合作进入单边执行阶段。”
对方语塞。
挂断电话,孙明起身走向陆轩办公室。推门时,正听见陆轩在通话:“……对,告诉赵宇,下周吉隆坡会议照常举行,邀请函发出去,名单里加上‘施耐德观察员’席位。他们来,是合作;不来,是缺席。”
孙明站在门口,没有打扰。
当晚,陆轩召集核心兄弟聚餐。包厢内气氛轻松,酒过三巡,李刚举起杯,声音微沉:“陆哥,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觉得,咱们跟这些人谈合作,有点像把自己绑上船。万一他们翻脸,咱们是不是连拳头都挥不出去?”
陆轩举杯站起,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以前我们靠拳头打出一片天。”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现在,我们要用规则吃下整个棋盘。拳头还在,但不再是唯一武器。从今天起,‘新阶计划’不只是合作,是樊星阁的新起点。谁主导市场,谁制定节奏,谁就掌握未来。”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胡军放下酒杯,低声问:“如果他们背信,要不要请人喝茶?”
陆轩摇头:“现在我们是规则制定者,不是破坏者。”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机震动。
他低头查看,是一条来自马亮的实时报告:“半岛酒店顶层套房,今夜十一点零七分,出现陌生面孔。亚洲籍,五十岁左右,未登记入住,停留十二分钟后离开。”
陆轩盯着那行字,缓缓起身。
“走。”
“去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