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军团旗舰“永恒怨恨号”的舰桥,此刻已彻底沦为芬里斯蛮荒风格的展示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机油烧焦的糊味,以及狼群特有的粗犷气息。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色军团战士的尸体,死状凄惨,大多是被巨力劈砍或砸碎。控制台屏幕上溅满了污血,一些仪器还在冒着火花。
黎曼·鲁斯,狼王本人,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原本属于黑色军团舰长的指挥座上,一只脚还踩在旁边一具无头军官的尸体上。他那柄巨大的动力斧随意地靠在椅边,斧刃上仍在滴落着暗红色的血液。他带来的十几名最精锐的狼卫,如同完成狩猎的狼群,分散在舰桥各处,用凶狠的目光扫视着那些幸存下来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黑色军团船员和技术人员。
这些船员大多是未能完全改造的凡人或是低级混沌信徒,面对连阿斯塔特都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的狼王和他的狼卫,早已吓破了胆。
鲁斯拿起指挥座上那个造型狰狞的通讯器,放在嘴边,吹了吹上面的血污,然后用他那洪钟般、带着浓重芬里斯口音的哥特语,对着那些幸存者吼道:
“喂!你们这些躲在角落里的渣滓!听好了!”
他的声音震得残破的舰桥嗡嗡作响,那些船员吓得浑身一颤。
“现在,老子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鲁斯用拇指指了指周围那些复杂的武器控制台,“去,给老子操作这些破烂玩意儿!把炮口,对准外面那些还在飘着的、你们同伙的战舰!把它们给打下来!”
什么?!攻击自己人?
船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犹豫。攻击黑色军团的其他战舰?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就算活过现在,事后也绝对会被清算!
看到他们的迟疑,鲁斯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但他还没开口,他身边一名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狼卫就心领神会。
他一言不发,如同幽灵般瞬间跨步到一个离他最近、脸上犹豫之色最浓的船员面前。在那船员惊恐放大的瞳孔注视下,他手中的链锯斧毫无征兆地启动、挥出!
“嗡——咔嚓!”
刺耳的链锯咆哮声和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那名船员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从上至下劈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泼洒了一地,浓烈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吼!”狼卫如同真正的野狼般发出一声低吼,甩了甩斧刃上的血迹,凶狠的目光扫过其他幸存者。
这就是狼王的“解释”。简单,直接,有效。
死亡的威胁瞬间压倒了未来的恐惧。幸存者们连滚带爬地扑向各自的控制台,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生怕慢了一秒,下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就是自己。
很快,“永恒怨恨号”那庞大的舰身开始缓缓调整方向,侧舷的宏炮阵列和光矛发射器泛起了充能的幽光。
外面虚空中,其他几艘黑色军团的战舰,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来自“友军”旗舰的致命打击会突然降临!
轰!轰!轰!轰!
“永恒怨恨号”的炮火猛烈地倾泻在了一艘毫无防备的黑色军团打击巡洋舰上!巨大的爆炸火光在那艘巡洋舰的侧舷绽放,装甲被撕裂,引擎舱发生了殉爆,整艘战舰在短短几十秒内就断成两截,化为虚空中燃烧的残骸!
其他黑色军团战舰被打懵了,通讯频道里瞬间充满了惊怒的质问和混乱的呼叫。
“怎么回事?!‘永恒怨恨号’在攻击我们!”
“不要停!给老子继续打!瞄准那些最大的!炮弹打光之前,老子要看到更多的烟花!”鲁斯兴奋地拍着椅子扶手,大声催促着,如同在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要是让老子发现你们谁手抖了,或者想搞点小动作……”
他顿了顿,狼一般的眼睛扫过那些汗如雨下的船员,露出了一个森白的笑容:“……我相信,我的崽子们会很乐意和你们‘深入聊聊’芬里斯的待客之道。”
船员们吓得魂飞魄散,更加卖力地操控火炮,将致命的能量束和实体炮弹砸向昔日的同伴。一时间,黑色军团的阵线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来自背后的攻击让他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趁着这个空隙,鲁斯尝试通过某种原体间的隐秘联系,呼叫科拉克斯。
“喂!科沃斯!你那边怎么样了?你打过那个叛徒了吗?”鲁斯对着空气喊道,仿佛科拉克斯能听见一样。
然而,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寂静。
鲁斯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道:“这烦人的乌鸦,肯定又躲在哪个阴影里装神弄鬼了!”
他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战场。看着黑色军团舰队在自己人的攻击下陷入混乱,鲁斯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闹出这么大动静,崽子们应该也快到了吧……”他喃喃自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在“永恒怨恨号”前方不远处的虚空,空间突然开始剧烈扭曲、撕裂!一个巨大的亚空间跳跃窗口被强行打开!
紧接着,一艘、两艘、三艘……整整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如同从深海浮出的巨鲸群,缓缓从跃迁窗口中驶出!
这些战舰的涂装以灰色和浅黄色为主,舰首装饰着巨大的狼头雕像或符文,风格粗犷而野性!最大的那艘战斗驳船,正是太空野狼战团的旗舰,“狼牙堡”号!
狼王黎曼·鲁斯的子嗣,太空野狼战团的主力舰队,终于在关键时刻,抵达了奥特拉玛战场!
“狼牙堡”号的通讯第一时间接了进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敬畏响起:“父亲!太空野狼战团,向您报到!我们收到了您的召唤!”
鲁斯看着舷窗外那支熟悉的舰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畅快而凶悍的笑容。
“来得正好,崽子们!”鲁斯的声音充满了战意,“看到那些黑色的、红色的破烂了吗?给老子撕碎它们!”
“为了帝皇!为了鲁斯!”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狼嚎声。
新生的力量加入战场,瞬间改变了虚空中的力量对比。野狼们士气大振,而混沌联军则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狼王的豪赌,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援军。战局的天平,开始向着帝国一方,缓缓倾斜。
“神谕真言号”舰桥内,死亡的寂静重新笼罩。暗影天幕微微波动,仿佛也因即将到来的终结而悸动。
珞珈·奥瑞利安瘫倒在它的黑石王座下,断臂处和胸口的创伤仍在汩汩流淌着恶魔之血,剧痛和力量的流失让它那庞大的身躯不住地痉挛。然而,那熔岩般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与恶毒。
它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万年的谋划,四神的恩宠,在这只该死的乌鸦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但就算是死,它也绝不让科拉克斯好过!
一股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气息的混沌能量开始在其残破的躯体内疯狂汇聚,它试图引爆自身核心的恶魔能量,甚至不惜将这艘庞大的战舰连同整个区域一起拖入亚空间的深渊!就算杀不死科拉克斯,也要重创他,让他付出代价!
“一起…毁灭吧…”珞珈发出嘶哑的诅咒,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舰桥内的亵渎符文都开始明灭不定,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就在这自爆程序即将启动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得如同绝对零度的声音,紧贴着它的后脑勺响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
“我要拿你的头,献给父亲。”
珞珈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它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转过头!
映入它眼帘的,是科沃斯·科拉克斯那张已经完全鸦化的、狰狞而冰冷的头颅。尖锐的鸦喙仿佛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那双纯黑如深渊的眼眸,倒映着它自己此刻惊恐而扭曲的恶魔面孔。
以及,那三根已经扬起、闪烁着终结寒光的精金动力爪!
“不——!”珞珈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尖啸。
寒光一闪!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却干脆利落的咔嚓声。
珞珈那硕大的、长满扭曲犄角的恶魔头颅,便与它的脖颈彻底分离。鸦王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这颗仍在龇牙咧嘴、表情凝固在惊恐与愤怒之间的头颅。
那具失去了头颅的庞大恶魔身躯,在原地僵硬地晃动了两下,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随后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般,轰然倒地,溅起大片的污血。残存的混沌能量从断颈处失控地逸散,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已无法形成任何威胁。
科拉克斯提着珞珈的首级,纯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他清楚地知道,对于已经升魔为恶魔王子的珞珈而言,在物质宇宙斩其首级,并非真正的终结,只是将其强大的本质暂时放逐回亚空间深处。假以时日,在黑暗诸神的伟力下,它终将重生。
但无论如何,今日之战,他已给予了这叛徒原体前所未有的重创,斩其肉身,夺其首级,这无疑是对混沌势力的沉重打击,也是对万年积怨的一次彻底清算。
他不再看那具无头的尸身,身影逐渐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连同手中那颗恶魔头颅一起,消失在了舰桥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具逐渐冷却的恶魔之躯,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在刚刚结束跳帮战、被狼卫们初步控制的“永恒怨恨号”附近,太空野狼旗舰“狼牙堡”号如同灰色的山峦般巍然屹立。
狼王黎曼·鲁斯已经带着他的狼卫们通过对接舱桥返回了母舰。巨大的机库内,闻讯赶来的太空野狼战士们将他们的原体团团围住,激动的狼嚎声和粗犷的笑声响彻云霄。万年之后,能与父亲并肩作战,让每一位野狼都热血沸腾。
鲁斯看着这群激动不已的子嗣,脸上也露出了豪迈的笑容,用力拍打着靠近的狼主和野狼们的肩膀:“好!好崽子们!来得正是时候!老子就知道你们憋不住了!”
而那些跟随鲁斯跳帮的狼卫们,则聚在一旁,唾沫横飞地争论着刚才谁砍死的黑色军团更多,互相炫耀着战利品和伤疤,气氛热烈而粗野。
“我至少宰了二十个!”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你被三个家伙堵在墙角!”
“那是战术!战术你懂吗?你这个莽夫!”
就在这片欢腾与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刻——鲁斯身边的阴影,毫无征兆地一阵扭曲。
科沃斯·科拉克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凝聚出现。他的出现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周围喧闹的狼卫和战士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和警惕投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科拉克斯对周围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已经恢复了平常那身漆黑的精工动力甲和鸟喙头盔,只是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一颗被阴影能量包裹、依旧保持着狰狞表情的恶魔头颅,正是珞珈·奥瑞利安的首级。
他将头颅向前一递,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鲁斯先是一愣,随即狼一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凑近仔细看了看那颗头颅,又抬头看了看科拉克斯,猛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好!干得漂亮,科沃斯!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得手了!珞珈这混蛋,也有今天!”他用力拍了拍科拉克斯的肩膀,然后接过那颗头颅,像是展示战利品般高高举起!
“崽子们!看好了!这就是背叛帝皇的下场!鸦王科拉克斯,为我们带来了最好的礼物!”
“为了鲁斯!为了帝皇!”狼群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对科拉克斯的警惕瞬间化为了敬佩和感激。
鲁斯将头颅交给身旁的狼主保管,然后大手一挥,指向舷窗外那些陷入混乱的怀言者和黑色军团残余舰队,声音如同雷霆:
“风头不能全让鸦王抢了!敌人已经丧胆!给老子冲上去,撕碎他们!让这些混沌渣滓,见识见识芬里斯狼群的厉害!”
“为了鲁斯!为了芬里斯!”狼主怒吼着,立刻转身冲向指挥岗位。
庞大的太空野狼舰队,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引擎全开,凶猛地扑向那些失去指挥、士气低落的混沌战舰。更多的狼群战士登上突击艇,准备进行跳帮,他们要在这场大战中,为自己的原体赢得更多的荣耀!
而在另一边,怀言者次旗舰“痛苦箴言号”的深处,战斗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维克士官浑身浴血,如同一个从血池中爬出的恶鬼。他的两块肩甲早已被爆弹掀飞,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最致命的创伤来自腹部,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伤赫然在目,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动的内脏!换作常人,甚至普通星际战士,这样的伤势也早已致命。
但维克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的眼神狂乱,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杀戮意志!他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非人的生命力,只身一人,硬生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逼近了舰桥区域!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一名与某种血肉恶魔彻底融合、体型臃肿巨大的怀言者怪物,拦住了他的去路。这怪物挥舞着扭曲的触手和利爪,一击扫来,维克勉强用链锯剑格挡,巨大的力量却将他震得连连后退。
更糟糕的是,怪物那恶心的触手尖端,无意中刮过了维克左臂臂甲上那个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的、早已干枯的花环!
那个象征着维斯塔星球回忆、象征着与艾拉丝、莉娜、卡尔、德克兰他们羁绊的花环,在触手的腐蚀性粘液和蛮力下,瞬间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
看到花环被毁,维克那原本就充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血红!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啊——!!!”他发出了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怒的野兽般的嘶吼!
这声嘶吼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最后的潜能!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中爆发出来!他不再防守,不再闪避,如同彻底疯狂的狂战士,挥舞着链锯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巨大的融合怪物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链锯剑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频率咆哮着,将怪物的触手和血肉一块块撕碎!怪物发出的痛苦尖啸,他充耳不闻!身上添加的新伤,他毫无感觉!
此刻的维克,只剩下一个念头——将一切威胁自己兄弟生命的敌人,全部杀光!
他化身为真正的死亡风暴,沿着通道,向着埃拉布罗斯所在的舰桥,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