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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洞口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的、粘稠的水膜。外界那“齿轮血肉之树”的疯狂咆哮声骤然减弱,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贴近、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以及那股如同巨型心脏搏动般的、规律而沉重的能量波动。

咚……咚……咚……

每一声搏动,都引动着周遭的规则随之震颤,带来一种灵魂都要被剥离出躯体的抽离感。沈流石周身的银白光晕在这规律的搏动下,如同水波般荡漾,明灭不定,消耗速度明显加快。

眼前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极其宽阔的通道。通道的四壁、顶部、脚下,完全由无数粗壮、扭曲、相互缠绕的暗红色根须构成。这些根须不再是植物应有的质感,反而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冰冷的金属与血肉的混合物,表面布满了如同电路板般的复杂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暗淡的、时而暗红时而漆黑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铁锈、腐肉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被电离后的焦糊气味。规则在这里变得更加粘稠和诡异,空间感完全错乱。有时通道看似笔直,走上去却如同原地转圈;有时看似拐向左边,实际身体却向右偏移。

这就是“根系迷宫”。

守序之忆赋予的“残图”在这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并非视觉路径,而是一种基于规则流向的指引。沈流石闭上双眼,完全依靠秩序烙印带来的感知,跟随着“残图”中那条代表着相对“稳定”规则流线的微弱银光,在错综复杂的根须通道中艰难穿行。

他不敢触碰任何一根活动的根须。那些根须如同沉睡的毒蛇,一旦被惊动,立刻就会爆发出恐怖的攻击,或是释放出强烈的精神污染。他只能如同最灵巧的狸猫,在根须交织的缝隙间穿梭,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咚……咚……

混沌炉心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前方不远。每一声搏动,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沈流石的心头,考验着他的意志力和秩序道韵的稳定性。他感觉到,自己与守序之忆核心的融合,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似乎也变得有些不稳,那残存的灵识传来阵阵痛苦的悸动。

“坚持住……就在……前方……”守序之忆微弱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燃烧本源的决绝,支撑着沈流石前行。

迷宫的路径比他想象的更加漫长和凶险。除了错乱的空间和沉睡的根须,他还遭遇了一些更加诡异的存在:

一些区域,漂浮着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暗影,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一旦靠近,就会引动心魔,让人陷入疯狂的幻境。

一些根须的节点处,生长着如同肉瘤般的巨大孢子囊,囊壁薄如蝉翼,可以看到里面蜷缩着尚未完全成型的、介于齿轮与血肉之间的扭曲生物,它们随着炉心的搏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破囊而出。

甚至有一次,他穿过一片区域时,感觉到时间流速骤然加快又猛地减慢,让他瞬间苍老又瞬间恢复,若非秩序烙印强行稳定自身规则,恐怕早已寿元耗尽或退回婴孩。

他身上的银白光晕越来越暗淡,伤势在强行压制下也开始隐隐作痛,灵力近乎枯竭。全靠着意志和秩序烙印的本能运转,他才没有倒下。

不知在迷宫中行进了多久,前方的通道骤然开阔!

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燃烧熔炉,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直径超过十丈的、由无数暗红色能量脉络和漆黑齿轮构成的、缓缓脉动着的巨大心脏!

那就是混沌炉心!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高度凝聚的、由蚀渊之力与某种机械规则融合而成的能量核心。其表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能量管道,以及无数缓缓自转的、铭刻着混乱符文的漆黑齿轮。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红与漆黑的能量涟漪扩散开来,冲击着整个空间,也冲击着沈流石的心神!

而在混沌炉心的正下方,无数粗壮的暗红根须如同脐带般与之连接,源源不断地将一股股精纯的混乱能量输送到上方的“齿轮血肉之树”主体中。同时,也有一股微弱的、银白色的能量流,被强行从那些根须中抽取出来,注入炉心,似乎在为其提供某种“稳定”或者“燃料”?那是守序之灵被强行抽取的本源!

炉心散发出的意志,不再是单纯的疯狂,而是一种冰冷的、漠然的、如同天道运转般的混沌低语,不断试图侵蚀、同化沈流石的意识。

“秩序……终将……归于混沌……”

“反抗……毫无意义……”

“融入……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沈流石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和意识的模糊,目光死死锁定那巨大的混沌炉心。他能感觉到,守序之忆的最后一点灵识,在感受到炉心本体的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充满痛苦与决绝的呐喊!

摧毁它!必须摧毁它!

但他该如何做?以他此刻的状态,连靠近都极为困难,那炉心散发的力场就足以将他撕碎!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核心腔室,大脑飞速运转。秩序烙印带来的感知让他察觉到,这炉心的能量运转并非完美无瑕,那些搏动的能量脉络和转动的齿轮之间,存在着一些极其细微的、规则冲突造成的“间隙”!

或许……不需要蛮力摧毁整个炉心。只需要找到其能量循环最关键的那个“节点”,如同打断蛇的七寸,就有可能引发其连锁崩溃!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炉心正中央,一个比其他齿轮稍小、但转速更快、符文更加复杂深邃的、如同主轴齿轮般的漆黑构件上!

那里,是几乎所有能量脉络交汇的枢纽!也是规则冲突最为激烈,理论上最不稳定的点!

就是那里!

沈流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包括守序之忆赋予的最后力量,全部毫无保留地注入秩序道韵之中!同时,他沟通了丹田内一直沉寂的青铜断戈!

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他猛地踏前一步,无视那足以碾碎金丹的混沌力场,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秩序信念,尽数凝聚于指尖!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重塑秩序的银白色光束,如同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射向了混沌炉心最中央的那个——主轴齿轮!

“给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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