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悠因为离别而生出的沉重感瞬间烟消云散。
“赵起尘,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骆悠神色冷凝,看着赵起尘手里的汤药,冷笑道:“所以这碗汤药,是什么用处?”
赵起尘垂下头:“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又是哭哭唧唧。
骆悠冷笑了声,转身就走。
“悠悠阿妹……”
骆悠头也不回。
走出院子,外面站着两个苗族青年,他们听见了骆悠和族长的争吵,但听不懂二人的争吵内容。
看见骆悠走出,两个苗族青年一愣,眼睛有些无法从骆悠脸上移开。
外族女人都长得这么漂亮吗?
骆悠没想到赵起尘早就安排好了让人给她带路。
这片古老的苗疆密林,没人指路的确容易迷失在其中。
两个苗族青年见骆悠走的方向不对,纷纷发出不明意义的苗语,试图制止她。
然而骆悠脚步不停,两个孔武有力却没有武艺的苗族青年也拦不住她。
惟灵见到骆悠愣了片刻。
她打量了骆悠一会儿,眼睛毒辣地落到骆悠发鬓上的桃花银钗上,眼底蹦出惊喜之色:“你竟然真的拿到了丑丑。”
忽然,惟灵的目光落到了骆悠的脖颈上。
笑容僵在脸上。
纵然她还没有过伴侣,也知道脖颈对女子而言是很私密的地方,如今,那处纹有蝴蝶刺青的地方,赫然多了几抹玫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扎眼。
骆悠淡淡道:“我来,是带你一起走。”
一起走?
惟灵和两个苗族青年都怔在了原地。
惟灵笑容勉强:“带我走?为什么?我……我不想离开寨子。”
两个苗族青年也皱起眉,边比划边叽里咕噜地说着苗语。
“我只是通知你,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骆悠神色极冷,她尚且还沉浸在又被赵起尘骗了的愤怒中,霜雪一般的容颜很有几分震慑人的气势。
“是为了阿棋吧”,惟灵说的紫国语,不担心会被两个族人听去。
“你担心你走后,我趁着阿棋生病去杀阿棋?”
惟灵笑了笑,俏皮地指了指骆悠的脖颈:“悠悠阿姐,你身上这些……颜色这么深,痕迹这么多,阿棋病的能有多重?”
“你放心吧,即便没了丑丑,阿棋也能凭借蛊王书炼制另一个蛊王出来。”
“冤有头债有主,害死我阿嘛的是奶鲁和我阿爸,阿棋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
骆悠看着惟灵,对方轻轻叹息一声:“悠悠阿姐,你就这么不信我?”
回答惟灵的是骆悠抓住她手臂的动作。
惟灵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跟你走,悠悠阿姐,你不要抓着我,万一被阿棋看见,我这条手臂还要不要了?”
骆悠松开手。
惟灵不知道同两个苗族青年说了什么,两个青年迟疑着互看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在前面带路。
几人体力都不错,走起来很快。
中途歇息的时候,骆悠想到一件事,问惟灵:“你先前给过青霖一个香囊?”
惟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声如银铃回荡:“哦,你说的是那个长得很俊美的外族男人?他是你的同伴?”
骆悠看着惟灵。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惟灵笑眯眯道,“他用了进入密林里的其他同伴的命,换了自己一条生路。”
“临近蛊葬节,族里缺少牲口祭祀,他帮了我的忙,我本来打算多养他一段日子,让他多活几天”,惟灵歪头看向骆悠,“你们外族人长得可真好看,你们外面的人是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皮肤这么白嫩?”
“其实我是想和他露水情缘一下的”,惟灵感慨道,“跟他生个孩子,说不定也会是像阿棋那样的冷白皮,等生完孩子,再把他杀了,多完美的事情呀。”
“可惜不等计划实施,阿棋就来要人了。”
惟灵语气遗憾:“那个香囊里有我的子蛊,悠悠阿姐,你应该感谢我。”
骆悠没想到惟灵还曾经有过和青霖露水情缘的想法,蹙眉问:“感谢你什么?”
惟灵笑起来,眼睛一瞟,看见一棵野柿子树,柿子树不高,惟灵蹦了几下就往怀里揣了好几个柿子,简单在衣裳上擦了擦,眉眼亮亮地看向骆悠:“悠悠阿姐,吃柿子吗?”
秋季,大自然给山林的馈赠的确很多。
骆悠对上惟灵纯真干净的笑容,接了过来。
惟灵先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以前我阿嘛干完农活后,就会去山里给我摘野柿子,可甜了,甜吗?悠悠阿姐?”
骆悠咬了一口,满口涩味,她平静地点点头:“嗯。”
惟灵突然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好笑的事情。
等笑声止住,她眼睛已经笑出了泪花,嘴唇紧抿地看向骆悠:“其实我很讨厌你!”
骆悠默默将涩得要死的柿子吐了。
惟灵就又笑了:“你装都不装一下啊?”
骆悠看向她,惟灵和她四目相对,一开始还笑,渐渐地就把嘴巴抿紧了。
“很多人都喜欢你,被人喜欢的人最好命了。”
骆悠从来不觉得自己命有多好,但也承认,惟灵的不幸。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苗疆密林的出口近在眼前,惟灵看向骆悠,轻飘飘问道。
两个苗族青年一路虽然话很少,但也一直盯着骆悠。
要知道落入苗疆的人,鲜少人能活着出去。
但这个外族女人,是新任族长指定让他们送出去的。
自从阿棋成了圣子,族规就不断的瓦解崩坏,老族长和长老为此都商议过,动怒过,但老族长老了,族中小辈青黄不接,能扛起大任的只有阿棋圣子。
骆悠伸出手臂,惟灵被她拦在了后面,讶异地看向她:“怎么了?”
“有问题。”
“什么问题?”惟灵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两个苗族青年也停下脚步,警惕地环视四周。
片刻后,赵宿微和阿错的身影出现在了绿林之中。
“骆将军如何发现的?”
赵宿微走到距离四人几丈远的地方,微微眯起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