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楚彦每每出去执行任务，只要抓着间隙都会和她发消息，完成任务回来也会和她聊些自己的伤势，隐去任务的具体情况，挑着其中一些细节吐槽。
那时候，楚彦不需要每一句都考虑苏若卿的情绪，也不需要对着苏若卿处处让步，他们的聊天一向都很欢快，会吐槽，会斗嘴……
说来，苏若卿想，她和萧岑也许久没有斗嘴了。
她来帝都，匆忙间打破了她和每一个人的相处方式，这种相处方式的改变，却不是通向更好的地方。
而是一种疏离。
她回忆起了那时沈逐寒眸中的厌恶。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她的全部吗？
喜欢一个人就不能讨厌她的某些特点吗？
不是的，当然可以讨厌。
如沈逐寒他们这些人，当然可以看出苏若卿身上的某些特质，并不是讨人喜欢，某种时刻想要出言催促改正，又或者是言辞辛辣的指责。
但是对上苏若卿的那双眼，就又舍不得了。
过往情分是真的，就算是当下的相处，苏若卿也能让他们再次爱上。
正如此刻。
楚彦，“你猜的？”
苏若卿纠正，“我想的，你越过和苏家做交易，帮助苏凌霜，这是你的意愿，楚彦，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争吵，更不会因为这件事指责你。”
这超出了楚彦的预料，卿卿在冷战，他做好了卿卿爆发的准备，却没做好她要谈话。
谈话的节奏是什么？
楚彦试探，“你不喜欢，我以后可以远离苏凌霜。”
苏若卿，“所以你帮助苏凌霜，纯粹是因为我，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比如第三军团的需要？比如避免苏家倒向你的那位竞争对手？”
这也是苏若卿这两天想通的。
楚彦精神崩溃度高，不止一个人在她耳边说过，楚彦活不长了。
她理所当然认为楚彦不在乎军团长的位置，但是第七区发生的事情推翻了她的固有想法。
顾泽按理来说，也活不长，但他还是政变了。
是的，政变，没人和苏若卿说，但是苏若卿猜到了。
不是她无故猜测，也不是她太过聪颖，只是因为沈逐寒和顾泽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认真瞒她。
若真是杀父之仇，她不相信顾泽能够如此冷静地放任她离开第七区，上一艘有沈逐寒在的星舰。
苏若卿淡淡道，“我不会去探究你和苏凌霜达成了什么交易，这是你的公事，我是你的私情，我不想干涉你的公事。”
这是楚彦希望的事情。
他不喜欢雌性肆意插手他的公事，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帝都雌性，但是……如果是卿卿，他扪心自问，有点不喜欢，却是能接受了。
如今卿卿主动说不会，他应该开心。
要是换做那些帝都雌性，说不定早就想着怎么算计他了。
但是他无法开心，果然。
苏若卿又道，“同样地，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干涉我的工作，譬如安抚，譬如我在外面做任务。
我不是一个特别聪颖的人，也不觉得我是什么故事中的主角，遇难必能化吉，但是这一路，无论我走多远，我都不希望你是那个阻拦我的人。”
楚彦，“你可以做任务。”
苏若卿微笑，“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是倘若再次遇见三十雾，你不要再发布任务派人来救我，你也不要再做任何事，好吗？”
“你在介意这件事？卿卿，我们可以认真谈谈，不要这么轻易做出决定。”
苏若卿摇头，“不用谈，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我想了许多，只觉得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相处办法。”
她在进入三十雾前，确实存了等萧岑他们帮助的心思，倘若真的陷入危险，萧岑他们一定会来救我。
这是她心底深处坚信的事情。
但是……这种拯救的代价是被限制，是他们想要操控她的人生。
既然如此，她就不需要了。
没有退路总比没有前路好。
“你要和我们划清界限？”
苏若卿指尖颤抖，“不，我只是希望给我们彼此留一点空间。”
“什么空间？”
“我……”苏若卿的精神空间浪花滔天，她又咽回了想说的话，直觉不妙。
“我需要一个人呆一段时间，阿彦，我会去姐姐的小队做任务，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见面吧。”
楚彦，“苏夫人建议我不要和你见面，她怕我会伤害你。”
苏若卿嫣然一笑，冲散了室内的沉闷。
“这才对嘛，涉及到我的事情，你就该来问一问我啊，我的态度才最重要嘛。”
楚彦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是，所以我想着该问一问你。”
“我的意见嘛……”苏若卿伸出了手，手心朝上，一个等待牵手的姿势。
楚彦握住了心上人的手，久违的触感。
他心中不自觉冒出了欢喜，曾经挑剔的雌性缺点，如今却觉得可以接受了。
苏若卿道，“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你不用去听旁人的想法，只要听你自己的。”
楚彦离开了。
苏若卿垂眸喝了一口茶，阿彦当然要听他自己的，毕竟他都不在乎自己的想法。
苏夫人阻止他和自己见面，他懂得来问自己的意见，但是他和苏家合作、把自己当作交易筹码，却没有想到来问自己一句愿不愿意。
苏若卿进苏凌霜小队，是楚彦他们和苏家达成交易的一部分。
苏若卿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第一军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等到这一批士兵离开了帝都，苏若卿终于离开了第一军。
她分别见了几个兽人，笑着吃完了饭，做了约会，和之前一样，像是彼此之间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这反而让兽人感到不安。
“卿卿，你不开心可以直说。”
苏若卿无奈地笑，“阿岑，除去你，他们也都说过这些话，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生气？”
她没说的是，既然认为她会生气，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但苏若卿没欺骗他们，她真的不生气。
一开始是难以接受，后来就习惯了他们的处事作风，这也要感谢霍怀蝶的劝说。
“可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啊，卿卿，他们比你站的高，自然看得远，也能够安排你的人生，这条路看起来很舒服啊，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