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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波堤的潮水漫过佐藤光的鞋尖时,她才惊觉自己在旧邮筒旁蹲了太久。

海风卷着咸涩的潮气灌进领口,手机屏幕在掌心烫得发疼——田中亚纪的邮件截图还亮着,“整箱原稿...全没了。

连备份U盘都被人用磁针划过“的字迹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她后槽牙的神经。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

她蹲在阁楼地板上,把画稿塞进铁皮箱最底层时,雨水正顺着窗缝滴在《咒术回战·初版》的扉页上,晕开团墨色的花。

那是她第一次用荧光笔在分镜边缘画小月亮,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那些被她当作彩蛋的符号,会在某个未来变成别人案板上的肉。

“荒垣不是在收集我的画。“她对着海浪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速写本封皮,“他是在肢解我。“

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惊飞了几只夜鹭。

她忽然笑出声,又猛地捂住嘴——笑声撞在防波堤的水泥墙上,碎成几截,像极了被撕碎的原稿边缘。

不能报警,不能求助,连五条悟都不能说。

高层要是知道预言者的力量来自同人漫画...她想起上次夜蛾校长看她画集时,墨镜后那道冷得像手术刀的目光。

速写本“啪“地被翻开。

她用钢笔在首页写下“从今天起,我的画不再属于书店货架“,墨水在纸页上晕开,像朵正在生长的荆棘。

海风掀起纸页,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笔记:便利店促销海报的材质、热饮杯套的弧度、书店灯光的入射角...这些曾经被她用来计算分镜美感的数字,如今要变成刺向荒垣的针。

次日傍晚的便利店玻璃上蒙着层薄灰。

佐藤光站在第一家店的促销海报前,隐形荧光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伞骨投影的角度需要精确对应涩谷地铁三号出口的逃生梯,她数着地砖缝,第七块到第九块的距离,笔尖在“第二件半价“的红色字样下轻轻划过。

水珠落点要组成摩斯密码“doN’t FoLLow“,她盯着秒表,每滴“雨“的间隔必须控制在0.3秒——这样凌晨两点用手机闪光灯斜照时,九相图残纹才会像蛇一样从阴影里爬出来。

“小姐需要帮忙吗?“店员的声音让她手一抖。

她抬头,看见对方疑惑的眼神,连忙把荧光笔藏进袖口:“找薄荷糖,货架太高了...“转身时,余光瞥见店员在擦柜台,湿布离海报只有十厘米。

她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这是测试,也是赌局。

第二家店的热饮区飘着咖啡香。

她捏着杯套,指甲在蒸汽弧线上轻轻压出折痕。

要让二十个杯套的弧线连起来,在微波炉加热三十秒后,杯壁会因为热胀冷缩显现出坐标。

她数着杯架上的数量,第七个杯套的蒸汽往左偏了两毫米——正好指向新宿区废弃仓库,那里三天后会有低级咒灵聚集。“要大杯吗?“店员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她笑着点头,指尖在杯套边缘快速画了道闪电符号——这是给神宫寺的暗号,确认任务完成。

第三家店的漫画区落着层细灰。

她抽出一本《少年Jump》,故意把书脊磕在书架边缘,封面向右偏了十五度。

天花板的射灯斜照下来,阴影在地面投出道断裂的风筝线——这是给宿傩的饵。

她知道那家伙能感知到画里的恐惧,断裂的线意味着“被截断的引导“,足够让他在荒垣解读时掀翻桌子。

三天后的雨下得很闷。

神宫寺凉的黑色风衣滴着水,推开佐藤家的门时,带来股潮湿的铁锈味。“荒垣手下的少年在黑市卖残页。“她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买家说看到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伞下,没脸。“

佐藤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

照片里的残页正是第一家店的荧光海报复印件,扫描设备的蓝光在边缘留下锯齿状纹路。“幻觉...“她喃喃,“九相图残纹触发了咒灵的残留诅咒。“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论坛的推送跳出来。

高城美雪的帖子标题刺得她眼睛疼:“对不起,我可能害死了人。“照片里,被湿布擦过的海报边缘泛着淡绿色荧光,那些本该被擦掉的线条,竟扭曲成个拇指大小的符阵。

“记忆残响...“佐藤的呼吸突然急促,“当预知嵌入现实,连破坏都会变成传递。“她抓起速写本,翻到画着九相图的那页——符阵的纹路和照片里的完全吻合,像两条交尾的蛇。

收网是在雨夜。

渡边诗织的书店门铃响了七下,这是暗号。

佐藤藏在仓库里,看着监控画面里的小野寺律抓起那本《断频时刻·终稿》,黑色手套在书脊上留下淡淡印记。“第十三页,雨滴方向为真“的小字藏在右下角,用0.1mm的针管笔写的,连她自己都要凑到二十厘米才能看清。

废弃画廊的监控是神宫寺黑进的。

屏幕里,荒垣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他把七张残页和新得的漫画钉在墙上,放大镜缓缓移向第十三页。

佐藤的指甲掐进掌心,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第一次在预知里加入“动态触发“,当荒垣的体温接近37度时,画纸里的咒力会被激活。

镜片突然爆出细碎的裂纹。

荒垣的尖叫穿透监控器,他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鲜血。

墙上的残页开始碳化,红线像活物般爬向他的手腕。

小野寺律的工具包“当啷“掉在地上,他转身就跑,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嘴里喊着:“那不是人画的!

是鬼写的!“

暴雨倾盆的午夜,东京湾填海区的废弃码头飘着焦糊味。

佐藤光蹲在铁桶前,最后一页原稿在火焰里蜷成黑蝶。

灰烬被风卷起,在雨幕中突然凝成完整的九相图——这是【预言绘卷】第一次在非纸载体上显影,金色纹路比任何画纸都清晰。

手机震动时,她正盯着燃烧的铁桶发怔。

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第十三页,右下角的雨滴...是真的。“她抬头,看见两公里外的便利店霓虹灯牌下,高城美雪正踮脚贴新海报。

女孩的动作很慢,却很坚定,海报边缘露出截淡绿色荧光——和三天前被擦掉的那幅,弧度分毫不差。

“需要伞吗?“

熟悉的薄荷香混着雨水味飘来。

五条悟的黑伞斜斜罩住她头顶,伞尖在湿滑的柏油路上点出个小圆点,像在画句点。

他的墨镜上沾着雨珠,却遮不住眼底的笑意:“看来有人学会在雨里画画了。“

佐藤光望着远处便利店的荧光,又看向铁桶里未尽的余烬。

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腕间新缠的绷带——那里有她用针管笔刺的小月亮,和三年前画在原稿页脚的那个,一模一样。

“老师。“她忽然笑了,声音被雨声揉碎,“下次,我想在彩虹上画分镜。“

雨幕里,九相图的灰烬终于消散。

但在某个被月光照亮的邮筒旁,一张新的信纸正被风掀起一角——这次,画里的手握着的不是笔,而是把钥匙,正缓缓插进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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