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室内都寂静了不少。
“是啊,我还以为三堂妹不晓得其中道理,这才缠着我定要将那匹浮光锦赠予你。”宋知韫不咸不淡道,望向萧朝绯的眼神也是轻飘飘的,似乎嘲弄,又像是讥诮。
萧朝绯闻言不禁愣住了,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虞氏面色凝重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宋知韫,她穿着再品蓝色对襟长衫,白净清丽的面容上端的是从容不迫,不得不承认,这样临危不乱的处事方式哪里是她那二儿媳三两日便能学的来的。
她清了清嗓子,抓住神情激动的萧朝绯,扯出一抹笑意来,“这次的确是绯绯失礼了,毕竟钰哥儿媳妇平日里也常常待在府里,没见过这样好的布匹如此珍惜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话里话外瞧着是在指责萧朝绯,实际上却是在点宋知韫没有见过世面,这才和小姑子吵起来。
国公夫人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将佛珠往桌上一搁,冷冷道:“好了,我问你虞氏,倘若大哥儿将自己为你精心备好的礼匀出去送给旁人,你心里头难道半点气也没有吗?你说钰哥儿媳妇太过自私,可这样才是人之常情啊。
凡事将心比心,你也就开不出今日的口了。甚至还会觉得,这自家夫君送的东西怎么可以送给妯娌或者小姑子呢?还有绯绯,你擅自动用二房的东西,这事做的实在不大妥当,这不该是个姑娘家会做的事,传出去免得惹人笑话,还是去祠堂里跪上三日好好思过吧。”
萧朝绯垂首不再说话,老夫人都这样说了,明显是不愿意站在他们这边的,她要是再多说几句,怕是要惹人不快。
等到此事过去,宋知韫这才回到琼桦院中。
银翘这一路上都在夸国公夫人深明大义,竟然也不偏私,宋知韫拿起桌上那碗冰镇酒酿圆子,舀了几勺送入嘴里,她温声说道:
“国公夫人自然不能偏私,否则这么多年下来,这国公府的颜面该如何维持?越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便越是注重体面,不论里头藏着多少阴私事儿,外面还是维持风光的。”
银翘点点头只觉得自家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正弯腰从小木桶里舀水浇花,瞧见萧景钰正从书房那边走了过来,他身侧还跟着一位公子,瞧着年龄也是相仿的。
她瞧着那公子有些眼熟,瞧了半天,这才认出是那回浴佛节时萧景钰的好友——姚从之。
宋知韫自然也注意到了,只见萧景钰笑着道:“夫人,我同朋友出去玩玩,你看今日这天气这样明媚,不出去玩实在太可惜了!”
姚从之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嫂夫人,我和明夷好久没出去玩儿了,你这次要不通融通融?”
说着,他立刻夺过小厮手里的精致吃食,笑呵呵地走上前递到银翘面前来,“这些都是我从各家店铺搜罗来的糕点果脯,还望嫂嫂莫要嫌弃才是。”
“姚公子客气了,既然夫君这么长时间没有出去散散心,你们出去我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宋知韫微微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不少,“我听闻最近京城里在缉拿凶手,这样的多事之秋,出门还是小心为妙啊。”
“这是自然,我们就是去斗——哎呦!”姚从之那番斗蛐蛐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被萧景钰不着痕迹的踩了一脚,萧景钰笑着道:“夫人放心,我们就是出去看看。”
宋知韫心里也明白,这段时间她看萧景钰看的太紧了,凡事过之不及,不如让他出去玩玩也自然是可以的。
“那便好,夫君早去早回。”
萧景钰诶了一声,便同姚从之走出院门去,便是如此,还不住地朝身后的宋知韫摆手,“等你夫君我回来给你带些更好吃的!”
宋知韫只是浅浅笑了笑,而后让银翘带着世兰出去洗澡了……
这边萧景钰和姚从之才走出府,那边的姚从之这才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要我说你还真是怕嫂夫人啊,不过我也能理解哈,嫂夫人生的貌美如花又十分能干,换做是我,我也得和你一样!”
萧景钰拿着手里的象牙扇径直拍开自己肩膀上的手,“你不懂,夫人她那是在乎我,这在乎不就是爱的体现吗?等你日后成婚,你就明白了!”
“对了,我听说此次你真的要去参加考试啊?”
“是啊。”萧景钰坐上马车,摇着象牙扇,倒了盏茶喝,“夫人那是对我寄予厚望,我自然不能辜负她所期望的事情!”
姚从之呿了一声,捻了一块绿豆糕不屑道:“瞧瞧你这嘚瑟样!”
不过一刻钟后,这马车便停在了秋声阁外。
今日的确是天朗气清,才过巳时,东边日头已然将天幕熨烫的蔚蓝无比,一缕一缕蒸腾的烟火气在上空,氤氲的河边两岸杨柳都带着水墨画的美感,定渠河上金光粼粼,微风拂过仿佛都能闻到河中淡雅的莲花香。
萧景钰轻轻抚平身上的褶皱,他这才下车,就被身侧的姚从之拽住了衣袖,“你快看,那是不是你二哥?!”
萧景钰顺着姚从之所指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二哥萧叙阳此刻正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外,身侧除了站着几位侍从和公子哥,便是一位身穿深红劲装的少女。
他微微皱着眉,“的确是。”
“诶,那是哪家的小姐啊?怎么瞧着和你二哥很是相熟的样子啊?”姚从之不由的感到有些困惑,他抻起脖子朝那儿望去,想瞧得更仔细些,瞧见那女子将手都搭在了萧叙阳的肩膀上,他不由得有些吃惊,“我的天爷,这女子莫不是喜欢你二……”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只是一种猜测罢了。
萧景钰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们偷偷跟上看看。”
“就、就这样偷偷跟上去?”姚从之连忙扯住萧景钰的衣袖,“你可别闹了,我们来这儿是斗蛐蛐的,况且你二哥常年行军打仗,这要是被发现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萧景钰抱着手里的鸣虫盒,面色凝重,他记得二哥最近也是在准备升迁的过程,那位小姐虽然瞧着面生,不知是谁家的,也不知和兄长是什么关系,但倘若真的是相互倾慕的关系,只怕会更难解决。
毕竟,在这个时代真正被认可的关系是明媒正娶,旁的若是什么良妾、贱妾的也必然不可能是出身不错的小姐。
而那位女子,瞧着行头显然出身不低,要是真的在这时候闹出了丑闻,先不说他二哥日后的仕途如何,他们二房必然是脱不了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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