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时微刚踏入丞相府的院门,吴管家便焦急的在门口等着,见到她,低声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早太子殿下便下了拜帖,现如今已经到府上了。”
今早便下了拜帖?为何她不知道。怪不得褚煜非要让她去偏院等着,秦嬷嬷还丈量了这么久的尺寸,原来是故意拖延时间。
宋时微心下骇然,别的不怕,她就怕祖母听到后接受不了。她转头问吴管家:“祖母脸色怎么样?”
“啊?”吴管家一头雾水,不懂为什么要问宋老太的反应,只当是宋时微关心祖母:“老夫人面色红润,一同往日。”
“还有……”
吴管家看起来有些犹豫。
“吴管家,怎么了?”
“二小姐也跟在老夫人身侧,老夫人说让二小姐见见世面。”
因为他知道大小姐一直跟柳氏母女不和,觉得有必要告知一声。
“我知道了”,宋时微点头,脚步匆匆的往主殿走去,对于宋云柔在不在,她本就没多想。
褚煜拖延时间,是怕她不好面对祖母吧。现在看来,她祖母还不知道实情。
到了主殿,只见褚煜未穿着太子常服,而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少了平日里太子的威仪,多了几分清贵俊雅,看上去更像是寻常富人家的公子。此刻他正放低姿态,规规矩矩的向宋洐和宋老太见礼。
还未进入厅内,便听见褚煜那清朗带有敬意的声音:“晚辈贸然来访,叨扰宋相了和宋老夫人了。”
“殿下言重了”,宋洐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请上座。”
宋洐和宋老太则分别在下位上坐着,宋云柔站在宋洐的身后,一直适时的低着头。
宋时微适时进入正厅,她福了福身:“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宋时微的突然闯入,在宋老太面前就是无礼的行为,她怕太子怪罪,急忙道:“姩姩,不得无礼,快过来。”
她向褚煜表示歉意:“是小女不懂规矩,惊扰到了殿下。”
“无妨”,褚煜颔首,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温和的笑意:“宋姑娘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宋时微缓步走到宋老太身后,轻轻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们语气自然,仿佛两人之间熟稔了很久。
宋洐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从前一直觉得太子暴戾,但实际想想,太子殿下每日勤勤恳恳,频频召见大臣商讨国事,对待百姓更无实质性的伤害。
目前看来,他所认为的,只是听多了别人的话语罢了。
他示意丫鬟上来倒茶。
宋洐:“殿下请用茶,府中粗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褚煜微微点头,喝下了这杯茶。
喝完茶后,他未急于直接切入正题,而是先关切的问候了宋老太的身体,紧接着说宋丞相为官清廉,家风清正,给足了宋家的面子。
在场不知情的人——宋老太和宋云柔听的一头雾水,又搞不懂褚煜这是搞的哪一出。
但宋洐心知肚明,心中不得又暗叹了一声,这太子殿下瞧着年轻,行事却这样老成周道。来时还备了这么多礼,看来今日的目的显而易见,是做足了姿态来求娶。
褚煜见宋洐的神态稍有缓和,他停止寒暄,神色一正,他看向宋洐:“宋相,老夫人,晚辈今日前来,实际上是有一事相谈。”
宋洐见状,心里猜测了七八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殿下但说无妨?”
褚煜起身,缓缓走到了距离宋洐和宋老太一米的地方,深深做了个揖:“晚辈自偶然与宋小姐相识,便被她的医术及才华深深吸引,甚至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入太医院任职。宋小姐才貌双全,晚辈欣赏不已。
所以,今日晚辈斗胆向宋丞相和老夫人,求娶宋小姐,还望宋丞相和老夫人成全。”
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包括提前知道真相的宋洐,当然,除了宋时微。
褚煜每一句都称自己为‘晚辈’,这哪里像是东宫太子,分明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来求娶自己心爱的姑娘的姿态。
宋时微不得不在心里赞叹,褚煜这下,真是放低了姿态,为了演戏,他牺牲了不少。
倘若他们之间不是同盟关系,她想她很难不心动。
宋云柔在身后听着,她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来看褚煜。听完心下一惊,在她眼里,宋时微就是那次偶然落水,被太子殿下救回来之后,紧接着就是考进太医院,期间都没有跟太子殿下见过面。
现如今,太子殿下不仅青睐于仅仅见过一面的这位姐姐,甚至还放低了太子的姿态,像寻常男子那样求娶。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会得到京城多少贵女的艳羡,要知道,就算是寻常男子,也鲜少有人做到这种姿态的,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宋云柔的眼神从惊讶渐渐变成了嫉妒,凭什么她姐姐在短时间抛弃容予哥哥,转头还能被太子殿下如此求娶,她根本不配得到容予哥哥的爱。
见宋洐和宋老太都不说话,褚煜也有些拿不准,一贯冷静的褚煜,此时手心微微出汗,他继续说道:“宋相和老夫人不必马上给出答复,晚辈会等,不会贸然行事。待二位同意之后,孤才会向父皇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宋洐率先反应过来,沉默片刻,目光在褚煜和宋时微二人身上流转,终是叹了口气,他起身拱手道:“承蒙殿下厚爱,小女惶恐,只是小女自小性格执拗,日后要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殿下多多包容才是。”
宋洐此话一出,就是答应了。
褚煜攥紧的手心也悄悄放开,“烦请宋相放心。”
他看了眼宋时微,眼中带有一丝温情:“晚辈定会真心相待宋小姐,定不会辜负她。”
此时宋老太终于反应过来,在她不知不觉间这孙女转眼就被他儿子嫁了,她此刻就算是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木已成舟,已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拄着拐杖,缓慢起身,问褚煜:“殿下,老身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褚煜:“老夫人请说。”
“殿下对小女是真心实意的吗?倘若不是,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褚煜闻言颔首:“正是,孤早已心系宋小姐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