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疏淡,听起来一副和自己不大熟的样子。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俯身之下,轻薄的衬衫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她的脊背,说话时清冷的呼吸缠上她的耳侧,‘南哥哥’这个词,又咬得微重,旁人没感觉出异常,陵西玥却清晰地察觉到了男人平静嗓音下那一丝淡淡的恼意。
陵西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瞬间翻滚如潮,怎么也料想不到,南斯御也在这里,在这一大堆‘哥哥’中。
她是来消遣来放松的,现在被未婚夫抓包,放松感变成了心虚,轻咳好几声,强自镇定:
“斯御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这儿一个多小时了,妹妹没注意到。”南斯御继续‘哥哥妹妹’地调侃,淡淡地睨着她红透的耳根,“果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陵西玥看了看周围一大群非富即贵的‘乱花’们,闭嘴不言。
南斯御不再逗她,伸手按了洗牌按钮,依然是俯身在她身后,一本正经地指导:“清一色,会做吗?”
陵西玥打牌很菜,但并不是毫无经验。
只是南斯御一直维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她心思已经不在牌上,即便会一点,也变成了一点不会,遂摇摇头:“不大行。”
“没事,南哥哥教你。”南斯御一脸雅正矜持之相,随意指了一张牌,“打这张。”
一张九筒被陵西玥晕乎乎地打了出去。
有南斯御参与的牌局,便算是正式拉开序幕。
陵西玥听周则律说过,他家boSS爱打牌。
还说,他牌品不大好,但具体怎么个不好,陵西玥在这个刺激的夜晚,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马家太子爷也好,李家太子爷也好,在陵西玥面前荤素不忌,聊得火热,但在南斯御面前,颇有些惊疑不定、战战兢兢,之前那种闲散感是半点不见,默默出着牌,南斯御不说话,他们便也奉行沉默是金。
麻将走了几圈,陵西玥还没有头绪,对面马家太子爷那边已经拿到了一张扛上花牌:
“不好意思,清一色,扛上花,我胡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南斯御淡淡的眸光扫过去,似闲聊:“马家还有两个项目,在我那儿卡着。”
马家太子爷猛地收住差点推牌的动作,默默将已经胡牌的局面打乱,拆解,喂了一张陵西玥需要的牌过去。
陵西玥神情复杂:“你不是已经胡牌了?”
“看错了。”马家太子爷是个见风使舵的,已经看出了南斯御牌桌上的态度,自己胡不胡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陵西玥得赢。
李家太子爷也是人精,与马家太子爷对视一眼,时不时不露痕迹喂一张牌给陵西玥,他们身后,观战的太子爷们看着两人好几次把已经自摸的牌淡定打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来。
十几分钟之后。
陵西玥看着手里的牌,沉默。
南斯御温和道:“瞧,清一色不是做好了?”
陵西玥自然知道是做好了。一手稀烂的牌,全靠另外三家放水,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也是手气奇差,摸到了还剩最后几张牌时才摸到目标。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打麻将这事儿有些赢得没脸没皮。
南斯御已经站直,似不知情般,不经意地问起:
“所以,你们刚刚的赌约是什么?”
陵西玥原本还捏着麻将玩的手一僵。
马家太子爷的嗓音已经很豁朗地响起,带着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推波助澜:“她赢了,亲南董。”
亲南斯御?
所以,刚刚坐在陵九寒身边、被簇拥着的另一人,就是南斯御?
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亲南斯御?
“不行。”陵西玥支支吾吾,看南斯御一眼,“我有未婚夫。”
“妹妹怕什么,这是私局。”谢家太子爷意味深长笑了笑,“今儿发生在俱乐部的任何事,谢哥哥我代表所有的哥哥们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外传一个字,你那未婚夫绝不会听到任何一丝风声。”
陵西玥硬着头皮继续找理由:“斯御哥那样的人,冰清玉洁,怎么能随意亵——”
南斯御早已经再次被人群环绕。他在问了一句赌约之后就没再说话,清贵疏离倚靠在金碧辉煌的厅前玄关,浅金色眼眸漫不经心落在陵西玥身上,沉沉如夜。
男人最懂男人的沉默。
“无妨。”李家太子爷看了眼南斯御,“愿赌服输,这点事,南董想必还经得起。”
陵西玥被众人架着,进退两难。她朝沙发那边的陵九寒奔了过去,可怜巴巴拽着陵九寒的衣角,想让他给自己收拾残局。
陵九寒目光在南斯御身上定定看了几秒,慢悠悠放下红酒杯,慵懒开口:
“都散了吧。”
陵九寒发了话,众人不再起哄,知道有些热闹不是自己能看的,纷纷告辞离去。
俱乐部的门前停车场,放眼望去全是千万级别的豪车,太子爷们一个个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寻找着各自的车队,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俱乐部一下子清冷起来。
“我在车上等你。”陵九寒将私人空间留给两人,妖冶明艳的身影亦先一步走了出去。
停车场空空荡荡,只留下三五辆车。
陵九寒捏了捏自己眉心,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守在外面的助理江焕:“我等会坐西西的车走。”
他靠在大蜥蜴的副驾侧门,背对着光,身影被拉出很长的影子,随手点燃一支烟,俊美的面容微微仰望着夜空,神色难辨。
俱乐部内,只剩下陵西玥和南斯御还没走。
“斯御哥……”没了那群看热闹的外人在,陵西玥心里放松不少,“那个赌约,他们闹着玩儿的。”
南斯御朝她走来,在距离她极近的位置停下。
“没关系。”他极轻地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轻轻伸手替她捋了捋下落的碎发,“走吧,你哥还在等你。”
陵西玥与他一起往外走,他还是那雅正温和的样子,却像是隔了一层雾,将那个轻解衣衫请她验证身上气息的男人藏起,展露出的,是作为南氏财阀掌权人的那种难以高攀感。
并不是针对她。
但他似乎心情不佳,虽有意压制,还是不可避免影响到个人气质的改变。
“斯御哥。”陵西玥突然开口,低声解释,“我没有不愿意。”
南斯御顿了一会儿:“嗯。”
两人已经走到了昏暗避光的长廊。
最暗的地方。
下一刻,一双软乎乎的手臂攀上了南斯御的脖子,女孩子踮起脚,柔软的唇印在他脸颊上。
一触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