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赢看他撑着桌子都站不稳,那叫一个心惊,连忙上去扶住他,让他借力靠在自己身上。
得亏她最近加强了力量训练,否则还真撑不住他,就这还够勉强的。
趁他还有点意识,温赢用力在他脸上拍了拍:“别睡啊,贺屿川,我扶你去房间!去床上睡舒服,对不对?”
她半哄半骗的。
“嗯,舒服。”贺屿川掀了掀眼皮,终于在温赢的带动下迈出脚步,手朝前一指:“走!”
温赢瞥了一眼身侧坐着的那位,也指望不上他帮忙了。
顾思衡撑着脑袋,差不多已经趴下了,就这样还在桌上摩挲酒瓶倒酒呢。
温赢扶着贺屿川一点点挪步子,还不忘分神提醒他一句:“顾思衡,你也别喝了!”
听见熟悉的嗓音,顾思衡晃了晃脑袋,迷朦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望见了那道令他眷恋不已的身影。
此刻正扶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在往房间走去。
去房间,干什么?
一瞬间,血气上涌,头晕目眩,连指尖不受控的发起抖来。
胸口滞闷得喘不上气,顾思衡一把扯开了衬衫,扣子崩落,衣襟开敞至胸腔,只为能多换取些许喘息的机会。
他想,哪怕这是梦境,是错觉,也依旧叫人心痛欲裂。
可……真的是错觉吗?
梦里他有资格去阻止吗?
“我警告你啊,敢吐我身上你就完蛋了!”温赢正厉声警告着贺屿川呢,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有什么落地的声响。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个的,都是祖宗。
温赢尽可能加快了步伐,好不容易终于把压她身上的大高个儿给甩到了床上。
这时候他倒是又学聪明了,还知道自己给自己盖被子。
温赢大喘了口气,她澡算是白洗了,又一身的汗。
没时间吐槽,临出去前,她去拍了拍贺屿川的脸,提醒他:“一会儿要吐记得去厕所啊!”
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暂时也管不了他了,外面还有一个呢,不知道醉成什么样了。
温赢快步小跑出去,一眼望见了那趴卧在桌面的男人,桌上的酒瓶也空了个彻底。
她心头一紧,步伐加快,走至他身边,刚准备伸手,又赫然顿住,先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顾思衡,你是不是醉了?”
回应她,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下意识行为。
顾思衡撑起头,靠在椅背上,费力地掀起眼皮,盯了她半天,从迷蒙到难以置信,许久才弯唇,不确定地呢喃了句:“阿……赢?”
幸好,不是意识全无,否则她真扛不动他。
温赢半蹲下身子,问:“你还能不能走?”
他点头,又摇头。
温赢苦恼地皱起了眉,扫视一圈家里,空房间是还有,但刚刚搬贺屿川到次卧已经废了她大半的力气,再没劲儿把如此高大的身形搬那么远了。
离这儿最近的房间,就只有主卧了。
那是一个特殊的领地,私人的,独属于她的空间。
更何况他有女朋友,就算现在情况特殊,于理来说,也不该让他踏足。
沙发吧,温赢决定了。
那沙发……总之挺舒服的,也不算委屈了他。
温赢做好决定,俯身用条理清晰的语句和他叮嘱:“顾思衡,一会儿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扶你去沙发,好吗?”
好,她说什么都好,只要她在他身边。
顾思衡点头。
温赢怀抱着无奈的情绪,复又蹲下去,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搭上肩膀,撑着桌子,好不容易将人给扶了起来。
可顾思衡一身骨头就跟都软了似的,一站起来,整个人就都往她身上靠,温赢站不稳,臀倚靠着桌沿才不至于摔倒。
现在这情况倒不像是她扶着他了,更像是他把她圈在了怀里。
艳红的色泽开始在嫩白的脖颈蔓延,温赢偏过头,试图避开那滚烫的呼吸,艰涩开口,说:“顾思衡,要摔了!你稍微使点劲儿啊!”
怎么使劲,抱她更紧一点吗?
好香,忍不住,想靠近。
他的阿赢,又回来找他了。
刚刚在朦胧视线中望见的光景又重新涌上脑海,他靠在她的肩头,越想越心疼,闷声道:“你哄他,都不哄我。”
听起来委屈的不行。
温赢一愣,这……是和她说的话?
他们的关系,无所谓什么哄不哄的吧。
他……把她当成了谁?
温赢闭眼,吐出一口气,冷淡地道:“顾思衡,你认错了人了。”
顾思衡的额头抵在她的锁骨,嗅着那缕幽香,没有抬头,语气缱绻,却又无比确认:“没有……是阿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拨动了心弦,耳膜都好似被声波震得嗡嗡作响。
温赢转念,心想,那就是他的记忆错乱了。
她伸手,没能推开他。
其实温赢不是不知道,顾思衡喝醉了酒是什么德行,很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尤其是现在这个状态,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骗着他,他一定听话。
但她不乐意。
有一瞬间,温赢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不然他们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僵持到天明,等他酒醒算了。
可……他贴的太近了,近到她几乎能感知到他身体的每一寸变化,逐渐滚烫的肌肤,越发粗重的喘息……
温赢妥协了,伸手抵在胸膛之间,隔阂出些许的距离,声调尽可能放软:“顾思衡,你听我的话,我扶着你走,去沙发上睡,好吗?”
思绪在欲望与听令中纠结了好一会,顾思衡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再那么紧密地压着她,稍稍站直了些,说:“好。”
听到肯定的回答,温赢浅松了口气,刚刚不过一会儿,背脊上沁出的汗意就已经远比搀扶贺屿川时要更甚许多了。
这一次,有言在先,顾思衡还是挺配合的,一段路走得虽说有些吃力,但还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顾思衡现在大概率处于一个似醉非醉的临界点。
要说醉,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可要说不醉,他连走路都是闭着眼的,还得她叫停才知道停步。
“到了到了,就这里。”温赢弯腰小心将人给放了下去。
顾思衡仰靠在沙发上,长舒出一口气。
温赢没好气地叉着腰做深呼吸,他们之间,明明更费劲的人是她好不好,他反倒像是历经了一场长途跋涉一样。
硬挺的胸膛起伏着,透出其中若隐若现的壮实肌肉。
如此,真的很难不发觉那被他扯坏的衣襟。
温赢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错开了视线。
肌肉她见得多了,又没什么可稀奇的,
她转身进屋,拿了条毯子出来,顾思衡还仍旧维持着刚刚仰靠的姿势。
温赢想,今晚至此,不该再有多余的接触了。
所以她也没打算扶他坐下,要坐要躺都随便,拿条毯子给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温赢展开薄毯,发丝随着倾身的动作垂荡,指尖尚未松开,不经意抬眸,倏然撞入了那双琥铂色的眼眸中。
眼中微光,拢着深浓夜色,缱绻而危险。
心头猛然一跳,温赢下意识起身,脚步后撤,方才转身,手腕赫然一紧,强有力的拖拽感让她不受控地向后倾倒。
温赢捂嘴低呼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