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就往通讯室走：
“给我接京都一区老首长的专线。”
傅家老爷子虽然已经从首长的位置上退休了，但是还是被人尊称为老首长，并且家里还给他装置了军用的专线。
通讯室的战士不敢耽搁，迅速接通线路。
电流“滋滋”的杂音里，听筒很快传来傅老爷子警卫员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傅承泽。”傅承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妻子盛凝霜，回老宅了吗？”
“傅团长？”警卫员明显愣了一下，连忙回话，“报告傅团长，团长夫人没来过老宅，首长这几天还念叨着您俩，没听说她回来的消息。”
傅承泽的心沉了沉，盛凝霜去京都了，却没回傅家？
她一个刚到京都、连傅家地址都记不清的人，带着受伤的脚，她能去哪？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麻烦，她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他又追问了几句，确认警卫员确实没见过盛凝霜，才挂了电话。
转身时，正好碰到刚要去送信的张参谋长，对方见他脸色难看，连忙问：
“傅团长，出什么事了？”
“我家里出了点事……”傅承泽语气冷硬，“参谋长，我可能需要提前申请调令了，我要回京都。”
张参谋长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终于愿意回去了，你家老爷子之前跟我说过无数次想我劝你回去，你也早就满足回去的要求，可是啊，我劝不动你。现在国泰民安，也是游子该回家的时候了。”
傅承泽点头：“谢谢参谋长。”
当天下午，傅承泽就提交了调职申请，因他在边境战功赫赫，加上傅老首长的面子，调令批得异常迅速。
……
三天后。
傅承泽要调回京都的消息传到傅家老宅时，傅老爷子激动得嘴里的鸡蛋都掉在了地上。
至于傅泉和沈锦绣，住在另外一套房子里，和傅家老宅大概隔着一排房子。
明年就可以退休了，所以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平时也没什么事情，下棋的下棋，绣花的绣花。
正坐在客厅学港澳黑白电视剧里的衣服样式绣花的沈锦绣，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托盘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报信的警卫员，声音都带着颤：
“你说什么？承泽要调回京都了？”
“是，夫人。”警卫员笑着回话，“军区说傅团长下周一就到。”
“太好了！太好了！”沈锦绣瞬间红了眼眶。
她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快，咱们去收拾楼上的婚房！承泽和凝霜结婚这么久，一直待在边境，这还是头回一起回京都，可不能委屈了凝霜！”
傅泉刚脸上还维持着往日的沉稳，眼底却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抬手拍了拍妻子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慌什么，下个星期才到，有的是时间。”
话虽这么说，他却跟着上了楼。
可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住。
傅泉语气顿了顿：
“等等，那间房……现在不是佳佳住着吗？”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沈锦绣，她拍了拍额头，才想起这茬。
他们的女儿傅瑶结婚后，就一直住在京都郊区，外孙女傅佳佳今年十岁了，学习一直不怎么好。
郊区的学校肯定不如老城区的重点小学好，再加上她和傅泉眼看就要退休了，时间很充裕。
傅瑶和她丈夫商量了一下，便把孩子托付给了他们老两口。
佳佳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老两口早就到了带孙子的年纪，孙子没有着落，便把所有的疼爱给了佳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年寒暑假更是寸步不离地带着。
当初为了给佳佳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们一合计，便特意把采光最好、空间最大的婚房腾了出来。
那房间朝南，窗外有个小阳台，以前是傅泉办公的地方，书桌摆在哪都亮堂，比家里另外两间小客房强太多了。
那会儿他们也没多想，只觉得承泽常年在边境，房间都收拾出来了，这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孩子用着实在。
“这……”
沈锦绣犯了难，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可承泽和凝霜都结婚了，而且也是第一次来家里，总不能让她住小客房吧？那间婚房本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傅泉也皱起眉，脚步往婚房的方向挪了挪，门没关严，能看到里面贴满了佳佳的奖状，书桌上还摆着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连窗帘都换成了孩子喜欢的粉色。、
他叹了口气，语气却定了下来：
“得让佳佳搬出来，凝霜和承泽是夫妻，凝霜是咱们傅家的儿媳，第一次回家就得住得舒心。至于佳佳，咱们把西边那间小客房收拾出来，给她装个光线好的灯，再买个新书桌，也不影响学习的。”
沈锦绣听着，心里也有了底，连忙点头：
“对对，我明天就去给佳佳买新玩偶，再给她做最爱吃的红烧肉，好好跟孩子说说，她那么懂事，肯定能明白。”
两人站在房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从床品换成什么颜色，窗帘换成什么颜色，到给凝霜准备什么洗漱用品，都想好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他们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
……
次日，沈锦绣做了一桌子傅佳佳喜欢吃的菜，她把收拾婚房的想法跟傅佳佳说。
“佳佳，”沈锦绣语气温和，“你舅舅和舅妈要回来了，那间房是他们的婚房，你能不能搬到楼下的小房间去住啊？外婆再给你买新的玩偶好不好？”
傅佳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外婆，我都住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那不是别人，是你舅妈呀。”沈锦绣耐心劝着，“你舅舅在边境保护大家，舅妈也受了不少苦，咱们得让他们住得舒服点。”
小姑娘猛地站起来，羊角辫都翘了起来：
“外婆骗人，外婆说这房一直给我住的！外婆骗人！”
说完，她转身就往房间跑。
“佳佳？”沈锦绣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你听外婆跟你说……”
傅佳佳没回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还从里面反锁了。紧接着，房间里传来“哗啦”一声，是她把书桌上的童话书全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