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这事的黎歌凉，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某处微微一凉。
她低头望去，发现一柄飞剑刺穿了自己的右肩。
那柄飞剑贯穿了她的身体，把她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血从身体里涌出，顺着铁剑流淌。
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然后才感觉到极致的痛苦，小脸变得非常苍白。
她抬头望向朝暮，震惊无语。
日耀握在朝暮的手里。
她一直防着苟十步，因为忌惮。
两年里，苟十步杀了多少人和妖，是怎么杀的，遁一门要比监察司更清楚。
在火锅店里相见，她也没能看透苟十步的底细。
但她从来没想过，朝暮会如此可怕。
直到飞剑穿透右肩，她竟然都没能发现朝暮是如何出剑的！
日耀剑很宽，黎歌凉很娇小，看着更加可怜。
朝暮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怜悯，也不是刻意冷漠。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块普通的石头，天空上再为寻常不过的一片云朵。
从见到这位自称黎哥凉的姑娘后，他就没有觉得眼前这位姑娘会和黎歌落扯上什么关系。
这得从他听说过的一段传闻说起，自然这也是修仙界公认的事实。传闻中的水云涧收徒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更别说什么兄弟姐妹。
眼前的这位姑娘明显不是黎歌落的妹妹，恐怕名字也是随意想出来的。
黎歌凉觉得他的真实境界并不比自己高，如果不是偷袭不见得能制住自己。
但看着他的眼神，她的心里生出极度的恐惧，再也生不出做对的念头。
因为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太上无情。
朝暮说道：“姓名。”
黎哥凉知道，和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玩任何手段。
带着恐惧的意味，“幻月”两个字从他口中缓缓说出。
朝暮，继续问道：“你在遁一门地位如何？”
幻月是个非常聪明的少女，不敢有任何迟疑，说道：“中层，但颇受重视。”
从某些细节朝暮确定她是那个黑衣人的上司，唯一的疑惑在于她的境界实力明显不如那个黑衣人。
“为何？”
“因为任何人都能被我骗……除了你们。”
幻月对他认真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何你们能看穿我或者说，为何你能看穿我。”
朝暮说道：“但凡只要不为外物所惑，这些又如何骗得过剑心通明？”
他并没有告诉他原先那个原因，只是觉得有些时候需要故作高深来震慑敌人。
幻月垂下泪珠，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朝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说道：“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幻月睫毛微颤，应该是在犹豫，片刻后终于抬起头来，颤声说道：“何事？”
“十年或者更久之后，你会见到一个人，无论他想做什么，你得帮助他。”
朝暮说道：“办成此事，我助你离开这个刺客组织。”
听着这话，幻月的眼睛明亮起来，却又迅速黯淡。
她确实想离开遁一门，但是遁一门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如何才能离开？
尤其是他的的神秘背景，她虽然并不清楚，但也知道，绝非一个剑道强者便能对抗。
她有些伤感说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朝暮说道：“你只能相信我。”
幻月说道：“那你如何相信我？”
朝暮说道：“我自有相信你的能力。”
说完这句话，在朝暮环绕的一道白色流光瞬间钻入幻月的手心。
那道流光他的手上悄无声息来到她的腕间，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细线。
苟十步的视线落在那道细线上。
他对朝暮这种手段很是好奇。
他在塞外十几年，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他可能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术法，而是上一世朝暮所习得的道术——问心线。
……
……
感受到手腕间那道银色细线传来的冰凉触感，幻月再次感觉到极度的恐惧。
这道银线竟比对方的眼神更加可怕，更是远远超出了遁一门在他体内种下的无心蛊给她带去的惧意更为深远。
她不知道这道银线是什么，她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自己稍一动念，反悔与对方的约定，那么这道银线便会把自己切断成两截——不止手与手腕，而是身体的每一处、甚至灵魂。
幻月的脸色很苍白，带着畏惧的神情说道：“我怎么才能知道……您说的那个人是谁？”
“见到他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朝暮抬手摘下她鬓角的那朵茉莉花收入袖中。
……
……
幻月离开后不久，夜空高处那道威压也渐渐消失。
朝暮走出那座石像，看着黑暗一片的沙海，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没有想什么，只是想看看这片沙漠，因为再过数日便要离去，在可以预知的很多年里，不会回来。
苟十步走到他身后，问道：“两年时间，一路杀人，你就是为了让遁一门注意到我们？”
“不错，因为我要找他们。”
朝暮没有回头，说道：“当然，这两年也是修行。”
苟十步说道：“你怀疑那位纵剑者就在遁一门？”
朝暮说道：“有三四成的把握，要说这烟州最神秘而有隐蔽的地方，有什么地方能比遁一门更能适合这个形容呢，”
苟十步问道：“你说会来找她的人是谁？”
朝暮说道：“我希望她不会见到那个人。”
苟十步问道：“事情做完了？”
朝暮看着夜色下的沙海，想着玄天宗、苏无常、幽冥以及苏老，说道：“我还没有看到那个人。”
苟十步有些意外，说道：“你要看的人不是她？你真想见那位纵剑者就是这烟州城主落无痕？”
是的，朝暮想看的人就是这烟州城城主落无痕，他还有一个身份，遁一门的现一任掌门。
问题在于，只有参加潜龙宴、取得其中一项优胜，才能见到这个人。
他转头看了看苟十步，在确定苟十步也病怎么会的前提下，不由地有些懊恼。
朝暮看着天空深处，忽然问道：“学琴难不难？或者棋，好像听说并不难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