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愣住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研究员们竟然也对他做过这样的测试。
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说明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前。
他们到底还对他做过什么？
几番思考间，苏殷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
苏殷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
“我不知道你之前被做过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上个月刚混进这个基地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救你。”
她没有在演，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请你不要伤害自己，最好也别伤害我……”
看着对方露出来嘲讽的笑，她又加了一句：“还是那句话，我要是被伤害了就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人鱼有些懒得理她了。
他闭上了眼睛，伤口狰狞的尾巴甩了甩，带来浓重的血腥气。
苏殷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向后看去，另外的四个研究员应该是开完了会，也来到了实验室里。
其中一个研究员庄文看到苏殷的时候，直接捂着嘴尖叫起来：
“啊啊苏殷你想自杀吗？快后退快后退！”
苏殷皱着眉没动，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研究员直接冲了过来抓住苏殷的手腕就往后拉：
“你疯了？靠这么近？你可是老大钦点的人才，要是没了我们都负不起责任！”
苏殷被拽着后退了几步，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发现研究人员确实没有靠这么近过。
难怪人鱼说她大胆或者是蠢。
不管是电击、抽血、抽骨髓还是拔鳞片，全部由那一面墙的大型机械代劳。
到时候，机械会拉紧他肩膀上的铁链，将人鱼整吊起来。
穿透他肩胛骨的铁环会承受着他全身的重量，鲜血淋漓。
研究人员目光冰冷操作着那些机械在他的身体上作出研究项目，偶尔还会在他疼晕过去的时候打入一针兴奋剂——他们需要检测他的极限。
这些画面出现在苏殷脑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颤抖。
难怪他划破自己身体的时候面无表情，那样撕心裂肺的疼，对他来说，或许早就习惯了。
这个时候，庄文忽然又叫了起来：“苏殷，你腿怎么了？”
苏殷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伤口竟然还在流血。
而人鱼听到这句话，也抬起头来，戏谑地看着不远处的这群丑恶的人类。
这个小废物会怎么做呢？哭诉，然后再把他吊起来千百倍地将那些疼痛加在他的身上？
苏殷摊手：“没事，刚不小心把一个烧杯摔了，划破的。”
人鱼垂下眸子。真够虚伪的。
年纪最大的金教授推了推眼镜：“苏殷你小心点。我们上次取的样本差不多要用完了，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再取点样本。”
苏殷心中一跳。
所谓取样本，就是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看向人鱼的方向，男人还是刚刚的姿势，似乎早就习惯了。
苏殷对着四个研究员忽然笑了一下：
“前辈们，可不可以去会议室和我讲讲之前的事情啊，这也是秦斯跟我说，让我多跟你们问问。”
她笑得乖巧，又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女，深得秦斯喜欢，大家自然也不会拒绝。
几人走到隔壁的小会议室，给苏殷先讲他们是怎么捕捉到这只人鱼的。
“人鱼的踪迹非常难寻，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费了一年的时间，终于追踪了到了一只幼年的人鱼，他似乎是失去了母亲，迷失了族群的方向。”
“捕捉的时候还牺牲了两名人员，然后就将他一直放在了这个实验室里。”
“除了身体上面的研究之外，我们还会给他的精神，智慧等方面进行一些测试，让他学习人类的东西，语言。成果最多的一次，我们让他在被电击的极端情况下观看纪录片，并强迫他记下内容。他竟然都做到了。”
苏殷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智慧非常高，我认为甚至超过人类，学会我们的语言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后来，我们又在情感上对他作出了一点测试。”
苏殷知道，自己想要的重点来了。
研究员们的讲解冷冰冰，没什么情感，说起这条人鱼的时候，就像是在检修一台冰箱。
但是苏殷却看到了一片残忍的血红。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他们派人伪装成前来解救他的样子，花费了并不长的时间就成功让他产生了依赖和信任感，又在他以为终于看到了自由和希望的时候，残忍地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实验。
但这次实验代价太大。人鱼发狂了，竟然撕裂了肩膀，挣脱了束缚，发起了一次极为恐怖的屠杀。
当年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只幸存下来两名，现在正在苏殷面前绘声绘色讲着，自己当时是如何逃生的。
他们重新认识了人鱼的力量，加大了防备。那一次屠杀后，人鱼也几乎被活生生解剖。
研究人员让他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破开他的胸腹，折断他的肋骨，切开他的内脏，却不让他死去。
后来，他们就不会在和人鱼交流，也不会靠近，一切研究都以控制机械的方式进行了。
苏殷垂下眸子，似乎是在认真记着这东西。
随后，她抬头，笑了一下：“老师们等一下，我出去给你们倒杯水。”
说着，走了出去。
这个新人真不错。大家讨论着说笑着。
苏殷很快拿着几杯水走了过来，放在了几人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将水喝了下去。
没有力量没有关系，脑子里面的知识还在，这里什么化学药剂都有，调配出无色无味的安眠药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不会杀了这些人，现在没有力量的她根本逃不出去，外面的武力相当于军队的一个师。再说了，她还要这些人的配合。
放长线，钓大鱼，她想杀的是秦斯——那个极度聪明理智的男人，自然要慢慢来。
苏殷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晕了过去，走出了会议室，来到了总控台旁边，开始敲击键盘。
人鱼透过钢化玻璃看到了苏殷的身体出现在了总控台旁边，生理反射一样绷紧了肌肉。
即便经历了无数次，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那种疼，仅仅是能控制住自己不表现出痛苦罢了。
他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解救他的少女，手指放在了那个让他战栗的按键上——
真是意料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