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按手印、拍照，流程行云流水。
当她把最后一页翻过去，系统在她视野里弹出一行字：
【任务完成：单笔消费≥100万元】
【奖励到账：现金返现200万元；额外抽奖x1】
【当前余额：.6】
“干得漂亮。”她在心里丢下一句，连语气都懒洋洋，“统子，以后多给这种任务。”
经理把卡双手奉上，姿势恭敬：“沈女士，恭喜您。您眼光真的很好。”
“我一向如此。”沈荔淡淡笑，拿起包，“孩子中午该吃饭了，附近有适合小朋友的餐厅吗？”
“有有有，往前两百米有一家清淡的日料，儿童餐很受欢迎。”
“走。”她牵起孩子，“我们吃鱼。”
日料店不大，干净，木色桌椅，玻璃窗干干净净能看到外面风吹树影。
沈荔点了清汤乌冬、小鳗鱼饭、玉子烧，给自己加了一份海胆刺身，又刻意嘱咐“不放芥末”。
孩子用小勺舀乌冬，热气往上扑，他吸溜一声，额头冒出一层汗。
“好吃吗？”
“好吃。”他认真点头，又把碗推过来一点，“妈妈也吃。”
沈荔用公筷夹了两根，心里那点疲惫就这么被热汤冲散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张达发了条消息：
【律师对接请发贵司版本。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谈解约。】
发出去的一瞬间，她自己都能听见身后那扇门“哐”的一声合上——过去的、委屈的、低到尘埃里的那些日子，彻底锁在门外。
饭后，她带孩子去游泳馆。
这是她刚刚联系的那家，全国连锁的大型馆，恒温、净水系统、童训分区。前台小姐笑容专业，递来报名手册，“我们这边有奥运冠军团队，少儿兴趣班、私教、集训营都有，您看一下。”
“私教。”沈荔直接，“一对一，三个月。先试一节课。”
教练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生，晒得很健康，肩背有常年训练留下的肌肉线条，说话很有耐心。
“叫顾行。”他对孩子弯腰，主动伸手，“我们先熟悉水，不用急着学技术，好不好？”
孩子紧张地点点头，又很快把手递过去：“顾老师好。”
换好装，孩子站在池边，小脚趾蜷着，紧张得耳朵都红了。
顾行吹了声口哨，“我们先不下深水，就在浅水区走一圈。你抓着我的手，像小乌龟一样，慢慢来。”
孩子“嗯”了一声，抓住他的大拇指，脚丫一点点伸进水里，水折成一层浅浅的亮，包住他的脚踝、小腿、膝盖。
“冷吗？”沈荔蹲在池边问。
“有一点。”
“就一点。”她给他鼓劲，“你很棒。”
顾行带着孩子做了二十分钟熟水练习，小家伙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后面能在水里吐泡泡，最后甚至能趴在浮板上滑行两米。
结束时，孩子眼睛亮得像两盏灯：“妈妈，我会吐泡泡了！”
“我看见了。”沈荔把大浴巾给他裹上，轻轻擦他的头发，“很棒。”
她转身到前台，直接刷卡：“私教三个月，课时先上二十四节，每周两次。顾行的档期帮我锁了。”
前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您真爽快。”
卡刚刷完，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律师发来的消息：
【解约流程已对接。对方企图要求你方支付违约金xxx万元，理由站不住脚，我们会以经纪人失职、擅自安排不当通告等证据反制，预计三十日内能解除。】
后面还跟了两张pdF——对方经纪公司的“坑”被律师一条条列出来，时间、地点、金额清清楚楚，跟账单一样扎眼。
沈荔看了两眼，心情一瞬间清风拂面：“辛苦。”
律师回了句：【为了专业，请记得别在公开平台发表任何‘带节奏’的措辞，一切交给我们。】
“懂。”她把手机扣上，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晚上回到家，孩子已经困得不行，洗完澡打着哈欠，整个人像一团被晒暖的棉花。
她给他抹上小朋友的润肤乳，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指：“今天表现满分。明天继续上课吗？”
“继续。”小家伙很认真，“顾老师说我很勇敢。”
“你确实很勇敢。”她把他抱上床，掖好被角，“勇敢的小朋友要早点睡。”
灯关掉前，孩子忽然抓住她手腕：“妈妈，我们的新家……有大窗户吗？可以看到水吗？”
“有。”沈荔轻声，“窗户很大，风会从江面吹过来，我们在里面吃饭，你在里面写字。”
“那……我们能在露台看星星吗？”
“能。等安全玻璃装好，我们就在露台数星星。”
孩子满足地闭上眼。
沈荔在床边坐了会儿，听着均匀的呼吸，心一点点松下来——像是从深水里浮到水面，终于能大口换气。
她起身去客厅，泡了杯花果茶，站到窗前。对面的楼窗忽明忽暗，有人在做饭，有人在给孩子讲故事，有人在加班，有人在吵架。
生活永远碎碎念念，却在某个瞬间让人觉得——值得。
手机放在茶几上又亮了一下。这回是中介的邮件，标题：【合同条款与安全方案明细】。
附带一张时间表，玻璃加高、防攀爬设计、泳池防水检漏、儿童锁……每一项都有明确的施工周期和责任方。
她把邮件转发给律师，又抄送给自己私人邮箱，备注：“请重点关注条款中验收节点。”
随后又给物管发了个微信：“我想把露台做儿童安全软包的临时拼装，先备货。”
物管回复得很快：“没问题，您真细心。”
以前她最怕对账，数字是一串牙尖嘴利的嘲笑；现在数字变成了工具，听她指挥，给她铺路。
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在视野里一闪。
【额外抽奖x1，是否现在使用？】
她挑了挑眉，“今晚脑子用得够多了，抽奖明天再说。给我留个惊喜。”
……
沈荔第二天早上是被窗外的垃圾车吵醒的。那车一边轰轰隆隆倒车，一边放着“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声调刺耳又机械，简直比闹钟还管用。
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摸手机，屏幕上显示七点零八。真是玄学，节目在村子里录的时候，每天凌晨就被鸡叫声弄醒，现在回到城里，鸡没了，垃圾车顶上。
她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先去看看小崽崽。
沈一汀睡得正香，抱着个毛绒玩偶，嘴角还挂着一滴口水。小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怕人抢走一样。他这几天睡觉越来越放松，不像刚来节目的时候，一有动静就要惊醒，眼睛睁得圆溜溜。
“你可真是小猪崽。”沈荔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脸，结果小人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奶声奶气地嘟囔：“妈妈，我还没醒……”
“再不醒你就得穿睡衣去幼儿园了。”沈荔挑眉，干脆把被子整片掀掉。凉凉的空气扑上去，小崽崽立马缩成一团。
“坏妈妈！”
“对，你妈妈就是坏妈妈。”沈荔笑着把人抱起来，直接丢进浴室，“快点刷牙洗脸，不然早餐要凉了。”
小崽崽脚丫子还没站稳，迷迷糊糊抓住她的手臂，一边打哈欠一边抗议：“那妈妈帮我挤牙膏。”
“行吧，看在你是小可怜的份上。”
沈荔挤好牙膏递过去，看着他手里拿着牙刷慢吞吞地磨牙齿一样刷牙，不由得扶额。她忍不住自我吐槽：小朋友刷牙的效率，大概能让时间管理大师当场心梗。
等他磨蹭完，母子俩坐到餐桌前。早餐很简单，小米粥、煎蛋、再加几片苹果。沈荔吃得飞快，三口一个蛋，刷刷几勺粥下肚。小崽崽却磨磨蹭蹭，一口粥在嘴里含半天才咽下去。
“今天吃完要去哪里？”小人儿抬头问。
“上午去游泳馆上课，下午去幼儿园报名。”沈荔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米粒，“你不是说想交朋友吗？现在机会来了。”
小崽崽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怯怯缩了缩脖子：“那……妈妈会陪我吗？”
“报名的时候陪你，上课的时候得靠你自己。”沈荔伸手摸了摸他的卷毛，“你是小男子汉了，不能老拽着妈妈的裙摆。”
小崽崽咬了咬嘴唇，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吃完饭，母子换好衣服出门。沈荔在电梯里抱着小家伙，心里忍不住腹诽：节目组停录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人设好像已经走不回去了。别人都在卷事业，她现在每天卷育儿，完全成了名副其实的“娃综女主角”。
到了游泳馆，教练顾行已经在等，笑着朝他们招手：“小朋友今天要挑战憋气和踢腿。”
沈一汀明显有些紧张，小手死死攥着沈荔的衣角。
“去吧。”沈荔推了推他背，语气笃定。
孩子吸了口气，小脚丫探进水里，凉得打了个哆嗦。顾行扶着他，把他放到浮板上。
“踢腿！”
“哗啦——”水花溅起来，孩子拼命踢腿，动作生硬却很认真。没多久，呛了一口水，眼睛都红了，鼻子皱得像小兔子。
顾行问：“想放弃吗？”
小崽崽抿着嘴，鼻子一抽一抽，最后摇头。
沈荔站在岸边，心底忽然被戳了一下。她想起以前的自己，总觉得孩子是拖油瓶，要钱要精力，还限制自由。可此刻，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哪怕呛水也要坚持，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小崽崽，比谁都努力。”
一节课下来，孩子扑进她怀里，嘴唇冻得发白，却满脸自豪：“妈妈，我会踢腿了！”
“是吗？”沈荔用毛巾把他裹起来，笑着揉乱他的卷毛，“等你学会游泳，我就带你去真正的大海。”
“真的？！”孩子眼睛亮晶晶。
“当然。”
下午，母子去了幼儿园报名。那是一所知名私立，园门口装饰得像小城堡，绿树环绕，操场上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园长笑容温和：“沈一汀小朋友，欢迎加入我们大家庭。”
小家伙紧张得躲在沈荔身后，攥着她衣角不放。
“自己说。”沈荔低声提醒。
孩子怯生生开口：“园长好。”
园长眼睛一弯，笑容更温柔：“真乖。”
手续办完，母子在操场转了一圈。滑梯、秋千、沙坑，小家伙眼睛一直亮亮的，却始终没跑开。直到走到沙坑前，他小声问：“妈妈，我以后可以在这里玩吗？”
“可以，不过要听老师的话。”
孩子点头，认真得像签下契约的小战士。
晚上回到家，沈荔清点了一遍行李。新房手续已经走起来，最迟一个月能交付。
她一边收拾，一边想：这一个月正好把崽崽的事安顿好，等搬新家，就算彻底安定了。
孩子趴在她膝盖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眼，声音小小的：“妈妈，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沈荔愣了愣，本来想随口应付一句，可看见那双眼睛，心头却猛地一紧。
“会的。”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柔和下来，“不管你在哪里，妈妈都会在你身边。”
孩子这才笑了，笑容干净得像一片阳光。
沈荔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默默盘算：房子、游泳课、幼儿园、解约……每一步都得走稳。这是她真正独立的第一步，也是母子新生活的开始。
她忽然笑了笑，低声道：“整顿职场也好，整顿综艺也罢，现在轮到我来整顿人生了。”
杭城第一实验幼儿园。
作为全市最好的幼儿园之一，这里一年学费二十几万，名额一票难求。来报名的家长，不是企业高管就是医生律师，放眼望去，一身名牌的比比皆是。
沈荔抱着孩子一进大厅，顿时成了焦点。
她素面朝天，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和休闲裤，可偏偏气质太出挑，肩上随意挎着的限量包和孩子身上那套爱马仕童装，把她的气场衬得浑然天成。
“那是谁啊？长得挺漂亮的。”
“好像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吧。”
“看她那副派头，该不会是暴发户吧？”
窃窃私语在背后响起。
沈荔没在意，牵着沈一汀径直走到报名处，填表、递材料，一气呵成。
偏偏这时候，旁边走来一个熟面孔——林曼曼。
这人是张达手底下另一个艺人，出道比沈荔早，但一直不温不火，靠着嫁了个做建材生意的老公才勉强混进杭城“太太圈”。
林曼曼一眼就认出沈荔，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酸溜溜：“哟，这不是沈荔吗？节目结束了，你居然也舍得来第一实验？你这点咖位，供得起吗？”
沈荔慢悠悠抬眼：“供不起你帮我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