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大酒店十几层的楼梯间里，消毒水、腐臭味与灰尘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金属扶手冰凉，上面有划痕和暗红的印记。
台阶边缘被磨得发亮，角落堆着些杂物。
小队五个人缩在转角的平台上。
通风口传来风的声响，楼下隐约传来丧尸的嘶吼。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王虎高大壮实的身材占了半个楼梯口，双手攥着一把生锈的砍刀，刀背上沾着黑色的残留物，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
刘兵背着猎枪，枪托抵在地上，垂着眼，眼神阴沉，目光反复扫过纪白舟和老周，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枪带。
李磊缩在一角。
他手里握着一把有缺口的水果刀，眼神里带着侥幸，反复打量着其他人的背包。
纪白舟低着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
老周坐在她旁边，头发半白，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酒店图纸，反复翻看着，眉头紧锁，手指在图纸边缘来回摩擦。
王虎和刘兵对视了一眼。
王虎先站起身，把砍刀在手里颠了颠，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刘兵跟着站起来，把猎枪背得更紧了些，两人放慢脚步朝纪白舟和老周走去，脚步声刻意放得很重。
“林医生，周叔。”
王虎开口，声音粗哑，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刻意抬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我们刚才往下探了两层，楼梯间侧面有个维修通道，能直接通到二十层的安全区。比走楼梯快至少一半，还能绕开那种满是丧尸的区域。”
刘兵在一旁补充，语气平淡，眼神却紧盯着纪白舟的手，看她有没有藏武器。
“真的，我们都查过了，维修通道里就几堆废弃的清洁工具，没看见丧尸。现在楼下的追兵说不定还在往上找，早点走能早点脱离危险。”
纪白舟擦刀的手没停，棉片上的酒精挥发后留下一丝凉意。
她抬眼扫过两人，目光在王虎握刀的手和刘兵的眼睛上停了两秒。
老周放下图纸，皱着眉，眼神虽然浑浊却很锐利，紧紧盯着两人的脸。
“维修通道？我看图纸的时候，十几层的楼梯间根本没有标注。你们确定没看错？”
“周叔，那图纸都发黄了，肯定是以前的，说不定是后来加建的。”
王虎急忙辩解，声音提高了些，把砍刀在地上顿了一下，溅起细小的灰尘。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纠结这个？”
“再耽误下去，楼下的丧尸上来了，谁都走不了。”
李磊突然打了个哆嗦，手里的水果刀没拿稳，“当啷”一声碰到台阶。
他赶紧扶住刀，声音发颤，指尖泛白。
“林医生，周叔，要不就走维修通道吧？”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好多丧尸往上爬，再不走，我们会不会被追上啊？”
他眼神瞟向张强，带着讨好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
“我觉得王虎哥和刘兵哥说得对，能快点走总是好的。”
“我也觉得这办法可行，别耽误时间了。”
纪白舟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她看到李磊的紧张与侥幸、王虎的催促、刘兵的监视，还有老周的担忧。
她嘴角微微下压，露出担忧的神情，伸手拍了拍李磊的胳膊。
“也好，大家跟紧点，维修通道比较窄，别掉队。”
“王虎，你带路吧。”
王虎和刘兵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王虎走到楼梯间侧面一扇灰色的门前，这扇门和墙壁是一个颜色，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从口袋里掏出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打开了门。
里面是狭窄的维修通道，仅能容一个人通过，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纪白舟和老周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磊，王虎和刘兵落在最后。
王虎握刀的手攥得更紧了。
刘兵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猎枪的枪口微微转动。
纪白舟和老周走进通道大约十米远，身后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纪白舟脚步没停，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
刘兵正在快速转动通道入口的金属把手，灰色的铁门“哐当”一声闭合了。
王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挂锁，“咔嗒”一声扣在门把手上，还把砍刀抵在门边上，用力按了按。
“你们干什么？”
老周怒吼着转身，想往回冲，被纪白舟一把拉住胳膊。
通道太窄，两个人并排走都困难，后面的李磊已经慌了神，挤在中间，根本冲不回去。
李磊手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王虎哥，刘兵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要锁门啊？”
王虎的表情冷了下来，举起砍刀指向通道深处，刀刃闪着光。
“干什么？让你们留在这儿帮忙。”
“张强哥说了，你们太碍事，留着只会拖累进度，不如在这儿挡挡丧尸，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刘兵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破布，布上沾着暗绿色的液体，腐臭味瞬间散开。
他没说话，用力把布扔向通道深处，破布落在地上，液体顺着地面的缝隙蔓延开来。
李磊忍不住咳嗽起来，捂住口鼻往后退。
纪白舟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没露出慌乱。
她站在原地，看着王虎和刘兵转身逃跑的背影，眼神冷了下来。
“张强这个混蛋！”
老周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用力砸向通道壁，掌心都发红了。
“他竟然真的想让我们死在这儿！”
王虎的冷笑声从通道尽头传来，带着得意。
“周叔，您别生气。”
“要怪就怪您和林医生总挡着强哥的路，强哥说了，有你们在，他没法掌控队伍。
“你们就安心在这儿殿后吧，我们会替你们好好活着的。”
刘兵没说话，脚步加快，两人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一小块从挂锁上掉下来的碎布，上面还沾着锈迹。
通道里只剩下两人慌乱的声音。
李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声音里满是绝望，肩膀不停地颤抖。
“完了，我们被困在这儿了，等会儿丧尸来了，我们都会被吃掉的。”
纪白舟保持着冷静，走到沾着丧尸体液的破布前，用脚尖轻轻拨开，抬头看向通道深处。
黑暗中，“嗬嗬”的丧尸嘶吼声快速逼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通道壁都在轻微晃动。
“别慌。”
纪白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酒精瓶和消毒水，拧开瓶盖，将两种液体混合在一起，动作很迅速。
“这两种液体混合后的气味能暂时掩盖丧尸体液的味道，你跟在我后面，沿着墙壁走，别碰到地上的液体。”
“李磊，把你的刀捡起来，握紧了，别再掉了。”
李磊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伸手捡起水果刀，脸上虽然依旧紧张，但眼神里多了点底气，双手握得更紧了。
老周反应过来，帮着纪白舟分发剩下的消毒水，递给李磊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听林医生的，别乱！”
“只要能避开丧尸，咱们就有机会出去。”
纪白舟带着两人沿着通道壁缓慢移动，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另一边，张强带着王虎和刘兵沿着主楼梯快速往上爬，脚步急促。
楼梯间的墙壁贴着褪色的壁纸，上面有精致的花纹，此刻却被血迹和抓痕覆盖。
张强此刻自己已经赶到了现场，手里拿着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通往二十层的路线，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楼层标识。
“快，再快点！”
张强催促着身后的人，王虎的砍刀在身侧晃动，刀刃蹭到墙壁发出“刺啦”声。
刘兵的猎枪始终背在肩上，手指勾着背带。
“纪白舟他们至少能拖住丧尸半个小时，咱们必须在这段时间赶到二十层，抢占武器库和监控室。”
“只要掌控了二十层，整个酒店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不愁没有食物和水。”
王虎在一旁附和，声音粗哑，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强哥英明！这一招，把林医生那几个碍事的留在那儿当诱饵，咱们就能顺顺利利掌控全局。”
“等拿到武器库的枪，以后这酒店里，就没人敢不听您的了。”
刘兵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点期待，舔了舔嘴唇。
“到时候二十层的物资就都是咱们的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抢那点东西了。”
张强得意地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贪婪，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那是，跟我斗，他们还嫩了点。”
“老周那个老东西，总想着用图纸跟我作对。”
“那个林薇更碍事，整天装出一副救死扶伤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留着她早晚是个麻烦。”
“现在把他们解决了，队里就没人敢反对我了。”
他加快脚步，踩着台阶往上走，没注意到楼梯间顶部的摄像头。
摄像头藏在通风口旁边，镜头跟着他的身影转动，将他的行踪传送到二十层的监控室。
二十层的监控室内，光线明亮。
墙上挂着十几个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酒店不同区域的画面。
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盯着屏幕，画面里是张强、王虎和刘兵在楼梯间攀爬的身影。
他们的制服上印着银色的盾牌徽章，徽章中间有一把交叉的剑。
“头儿，鱼儿终于上钩了。”
一个年轻的制服男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弹出了二十层楼梯口的画面。
那里站着十几个穿同样制服的人，手里拿着冲锋枪，枪口对准楼梯口，身体紧绷，随时准备行动。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留着短胡茬，眼神锐利。
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各单位注意，目标即将到达二十层，准备行动。”
“记住，要留活口，我要知道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同伙，特别是那个叫张强的。”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收到”声，
监控室里的人都看向屏幕，目光紧盯着楼梯口，等着张强自投罗网。
……
维修通道里，纪白舟带着老周和李磊走了将近十分钟。
通道深处的丧尸嘶吼声渐渐远了，显然是被混合液体的气味引向了其他方向。
但通道尽头的铁门被锁死了，无论怎么推拉都没动静。
“怎么办，林医生？前面的门打不开，后面的丧尸说不定还会追上来。”
李磊的声音里满是焦虑，手里的水果刀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又凑到门边听了听，赶紧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紧张，双手握刀的力度又加大了些。
“外面好像有声音，是不是丧尸啊？”
纪白舟没说话，蹲下身仔细观察门锁。
那是一把老式挂锁，锁芯生了锈，锁孔里卡着灰尘。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捏成弯钩状，插进锁孔，手指轻轻转动，感受着锁芯里弹子的动静，动作很专注。
没过几秒，“咔嗒”一声，挂锁开了。
“走。”
她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是通往酒店宴会厅的走廊，水晶吊灯摔在地上，碎片散了一地，踩上去发出“咯吱”声。
墙上的装饰画被撕得粉碎，画布挂在钉子上，随风晃动。
空气中满是腐臭味，还有隐约的咀嚼声从宴会厅方向传来。
老周脸色一变，赶紧拉住李磊的胳膊，用力往后拽。
“是宴会厅！”
“之前我就是从九层的宴会厅逃出来的，那里面全是丧尸，至少有几十只！”
李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水果刀差点掉在地上，赶紧扶住，呼吸急促，直接躲到老周身后，双手攥紧水果刀，眼神里满是恐惧，身体微微发抖。
“那咱们怎么办？退回去吗？”
纪白舟皱了皱眉，刚想转身退回维修通道，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维修通道的铁门被风吹得关上了，还自动落了锁。
她伸手去拉，锁芯已经卡住，怎么转动都打不开，刚才那根细铁丝也掉在通道里，找不到了。
“嗬嗬”声响起，宴会厅的双开门缓缓推开。
几只丧尸拖着残缺的身体走了出来，最前面的丧尸少了一条胳膊，腐肉从肩膀上垂下来，另一只手在身前胡乱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