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莉并没有想到平时端方持重的儿子能说出“有女人”这种话。
他没指名道姓，难道女人不是林丽莹，且可能不止一个？
“哪个女人？什么衣服？你说清楚些？免得哪天林家打上门，我丢脸丢到北极去。”
荣莉把牛奶杯往桌上撂，目光里有一簇逼视。
顾驰渊眉头舒展，轻浮又散漫，“我柜子里还有很多花哨的，母亲要看吗？”
荣莉的肩膀抖了一下，“越说越离谱，你这是要翻天?!”
“没什么事，母亲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您在这儿同我生气。”
顾驰渊淡淡到，“我听从家族的安排，与林家联姻。这以外的事情，我没办法保证。”
荣莉扶着桌子站起来，“你与林小姐的婚事还没有定，你就这样沉不住气？有她一个端庄漂亮的还不够？你还想要多少个？”
顾驰渊敛着眉，“我没碰过林丽莹，结婚前，也不会碰。”
沈惜听见这句话，手里的碗差点滑落在地上。
“你真是……”荣莉捂着心口，“名正言顺的女人你不要。却在外面养女人，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亏我还要给林丽莹送补阴汤，你真是把我当猴耍！”
顾驰渊垂下眼，挽衣袖，“您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心里不疼吗？如果觉得恶心，母亲还是不要问太多。闺房的事，说出来也不好听。”
“你！”
气氛陷入僵局，母子俩一站一坐，像两尊精致漂亮的雕塑。
还是沈惜会体贴，一转手给荣莉弄了杯花果茶。
“夫人，您消消气，四叔他因为醉酒，耽误了去公司开会，一早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可能说话也不好听。”
沈惜说着，低眉顺眼的，一副软糯糯的模样。
荣莉终于有个“台阶”下，接过茶杯，捶心口，“我知你懂事，对你四叔也关心……只是你毕竟是姑娘家，下次有事情，你打电话给我来处理。”
沈惜点点头，“夫人的话，我记住了。”
临走的时候，荣莉又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卧室的大床，才悻悻地被顾驰渊送出门。
……
吃早餐的时候，门铃再次响了。
周续拎着一兜新衣服，递进来，“顾总，沈小姐要的东西。”
昨夜惊魂，沈惜抱着顾驰渊的时候，衣服里里外外都沾了血，根本不能再穿了。
袋子里，粉色的内衣放在最边缘，乖巧地露出一道花边。
“谁买的？”顾驰渊问。
周续老老实实，“女助理。”
“下次也换个女助理送过来。”顾驰渊接过袋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周续笑了笑，“原本想，怕您不习惯……”
说完，他一溜烟地消失在走廊。
沈惜换好衣服，站在客厅对顾驰渊说，“我走了，你记得吃药。我再待下去，说不好有什么风波。”
她这一份粉白色的衣服，在充满灰蓝色调的房间里特别亮眼。
就好像，茫茫迷雾中，翩然出现的一缕光。
顾驰渊在沙发上看着她，眸色里的影亮起来，又暗下去。
光晕里，沈惜好像长出一双透明的翅膀，她今日走出这道门，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他身边？
徒然生出的想法，让他心底升起一种怅然。
“刚才你见我母亲时，伶牙俐齿，挺会哄人的，”顾驰渊哑声到，“跟在我面前比，完全变了个人。”
沈惜扭衣角，“我想替你解围，情急之下，觉得只有让她消气是最好的办法。夫人只是要个台阶，我就搬一个过去给她。”
顾驰渊扯出荒凉的笑，“是替我解围，还是替你自己。”
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里，灼灼目光暗淡下来，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沈惜拧开门锁，又回头对他说，“你小心些，不要碰到伤口。再发炎，就让林小姐来一趟吧。”
他的腰背接触到沙发的时候，明显僵硬了一下，昨天的伤口那样深，不疼才怪呢。
顾驰渊的双臂展在沙发上，一层阴影落在眉间，“走，不要你管。”
……
寒假到来，校园周边格外安静。
阳光透出云层，大片的雪已经化开。
沈惜从公交车站一路走回校园门口，与顾驰渊在车里的惊魂一幕，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这些事，搅在一起，缠着她的心，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有几个女生与沈惜擦肩而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还有脸回？”
“看着一脸清纯，没想到玩这么花！”
沈惜停住脚步，拽住其中一个女生，“你们说谁？！”
一个女生甩开她的手，“你自己听不出来？！”
“听说为勾引男人，自己吃药！”
沈惜一惊，“你听谁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有人看见视频了!”
在颐和医院那次，郭花和高大山合谋给沈惜下药。
迷糊中，似乎有个小混混拍了视频。
画面一一映过来，沈惜愣在原地，脚步一晃。
几个女生的嘲笑声还没过去，周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她抚着孕肚，“真好笑，还嫌我不干净，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恶心！”
沈惜咬着唇，伸出手，“视频在哪儿？给我看看。”
“这……”一个女生皱着眉，“这东西，传看要犯法。”
沈惜冷问，“那你看见了吗？不能传看，你怎么看见的？”
女生一撇嘴，像吃了哑巴药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个女生拽衣袖，“走……走吧，别惹事了。”
周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抱着胳膊讽刺地笑了笑，“你这身新衣服哪儿来的，看着不是便宜货，是不是睡男人赚回来的?！都是一类人，你说句实话不行吗？都是被人睡，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有点追求！”
说着，她伸出手，扯了扯沈惜衣袖的水晶扣。
沈惜“啪”一下拍开周可的手，“少碰我！我跟你不是一类人，也不会靠男人挣不干净的钱！”
手被打得生疼，周可恼羞成怒！
她噌地一下扑到沈惜面前，伸手去抓她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忽然现出一个人，一把挡住周可的手，抬手扇了她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