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金属与晶体铸就的铁拳,与暗金色的断剑剑脊,悍然相撞!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甫一交手,便是最纯粹、最蛮横的力量对轰!
阿骨打那金属晶体右臂上,暗红色的能量脉络如同血管般贲张鼓动,爆发出令人心悸的蛮力!拳锋所蕴含的,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冲击,更混杂着火焰的灼热、雷霆的狂暴、大地的厚重,以及一丝空间挤压的扭曲感——那是古路遗民独特的、将多种混乱能量强行融入肉身的战斗方式!
顾星辰手臂微沉,脚下由暗银色金属铺就的舰桥地面“咔嚓”一声,被他硬生生踩出两个浅坑。一股混杂着数种属性的狂暴能量顺着手臂经脉冲击而来,试图撕裂他的防御,侵蚀他的混沌之体。
然而,顾星辰的混沌之体早已今非昔比。融合了剑骨本源后,他的躯体每一寸都蕴含着不屈的剑意与混沌的包容。那股侵入的混乱能量,在触及他经脉的瞬间,便被流转的混沌之气迅速分解、同化,反而化为一丝滋养,被他悄然吸收。
他手腕一震,【不屈】断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暗金光芒骤亮!
“嗡——!”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剑意,混合着混沌的分解特性,如同逆流而上的激流,沿着剑身反向冲击阿骨打的拳锋!
“嗯?”阿骨打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感觉到自己拳头上凝聚的混乱能量,竟在触碰到对方剑意的瞬间,如同冰雪遇沸水般迅速消融、瓦解!不仅如此,那股反向袭来的力量中,还蕴含着一股令他灵魂都感到震颤的“锋利”与“不屈”意志,仿佛要将他连拳带魂一并斩开!
他低吼一声,不待拳劲用老,左臂肌肉猛然贲张,五指紧握成拳,带起一道恶风,轰向顾星辰肋下!同时,金属右臂借力回缩,变拳为爪,五指如钩,狠辣地扣向顾星辰持剑的手腕!
一刚一柔,配合默契,展现出丰富的近身搏杀经验。这绝非单纯依靠蛮力的莽夫,而是在古路残酷环境中,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斗本能!
顾星辰眼神微凝,脚步轻错,身形如同风中柳絮,于间不容发之际向后飘退半步,恰到好处地让开了肋下重拳。同时,他持剑手腕一翻,【不屈】断剑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剑锋贴着阿骨打扣来的金属利爪边缘滑过,带起一溜刺目的火星!
“嗤啦!”
剑锋虽未直接斩中,但蕴含的混沌剑意却在接触的刹那,将阿骨打金属爪尖凝聚的一层暗红色能量膜轻易撕裂!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
阿骨打低头看了一眼金属右爪指尖那一道细微的、正在被残留剑意缓慢侵蚀的划痕,眼中战意更浓,更有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好剑!好剑意!不愧是圣剑继承者!但光凭这些,还不够!”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裸露的上身,那些暗红色的皮肤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道繁复、扭曲、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暗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皮肤下蠕动、蔓延,最终汇聚于他额头那对黑色短角,以及那条金属晶体右臂!
“战纹——碎岩熔流!”
阿骨打咆哮一声,声震舰桥!他周身气势再次暴涨,混乱的能量波动不再只是缠绕,而是彻底沸腾、燃烧!他的皮肤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高温;金属右臂上的晶体部分则亮起刺目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有熔岩在其中流淌;双足踏地之处,暗银色金属甲板竟微微软化、下陷!
这才是古路遗民真正的战斗形态——激发血脉中传承的“战纹”,短时间内将肉身与混乱能量催发到极致,爆发出远超平时数倍的战斗力!代价是巨大的负荷与战后的虚弱,但在这生死一线的古路,胜利即是生存!
“小心!是碎骨部的‘熔岩战纹’!”青叶祭司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担忧,既是对顾星辰,也是对强行催发战纹的阿骨打。
阿骨打动了!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近倍!整个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残影,所过之处,空气被高温灼烧得扭曲,地面留下一个个熔融的脚印!金属右臂高举,五指紧握,不再是简单的拳或爪,而是如同握着一柄无形的重锤,带着崩山裂地、熔金化铁的可怖威势,朝着顾星辰当头砸落!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寻常合体后期修士的范畴,隐隐触摸到了大乘期的门槛!是纯粹力量与毁灭的极致体现!
舰桥内,墨羽长老等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就要出手相助。
“别动!”顾星辰的声音却冷静地响起,制止了他们。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面对这足以让同阶修士胆寒的恐怖一击,顾星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上!
他体内,混沌元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脊背处,新生的剑骨嗡嗡震颤,暗金色的光芒透体而出,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神剑!眉心古玉温润的光华流淌全身,稳定心神,提升感知。
“混沌为基,剑骨为锋……守护非怯,逆天需力……”顾星辰心中流淌过不屈剑尊传承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对自身之道的领悟。
他双手握住【不屈】断剑,剑身平举,剑尖遥指前方。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凝”。
就在阿骨打那熔岩重拳即将临头的刹那——
顾星辰出剑了。
不是斩,不是刺,也不是挡。
而是——点。
剑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极其精准地点在了阿骨打那轰然砸落的、燃烧着暗红熔岩光芒的金属拳锋正中心!
那一点,并非硬碰硬的角力,而是蕴含着顾星辰对力量、对法则的崭新理解!
剑尖触及拳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阿骨打感觉到,自己那汇聚了战纹之力、足以轰碎小型星辰的狂暴一拳,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冲击,在触及那一点剑尖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面无法逾越、却又并非坚硬的“墙壁”。那“墙壁”由无数层细密、坚韧、不断流动变化的混沌气流与剑意交织而成。
他的力量被一层层分解、疏导、偏移!
熔岩的高温被混沌之气吸收、转化;雷霆的狂暴被不屈剑意震慑、抚平;大地的厚重被巧妙的空间震颤卸开;而那混乱能量核心的冲击,则在剑尖那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剑意面前,被硬生生“钉”住了!
“这……不可能!”阿骨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精妙的防御(或者说化解)方式!这完全违背了他对力量运用的认知!
然而,更让他心惊的还在后面。
顾星辰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旋。
“破。”
一个平静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叮——!”
一声极其清脆、仿佛玉磬敲响的声音,从剑尖与拳锋接触点传来。
紧接着,阿骨打那燃烧着战纹之力的金属右臂,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震荡波贯穿,从拳锋开始,暗红色的熔岩光芒瞬间熄灭!那些浮现在他皮肤上的“碎岩熔流”战纹,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以惊人的速度黯淡、消退!
“噗!”
阿骨打如遭重击,壮硕的身躯猛地向后抛飞,狠狠撞在舰桥另一侧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单膝跪地,左手捂住右肩——那里,金属与晶体组成的右臂虽然依旧连接,但其内部能量脉络已然紊乱,光芒彻底黯淡,软软地垂落下来。他身上的战纹完全消失,皮肤恢复暗红色,气息急剧衰落,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一招!
仅仅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点”,便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催发到极致的“碎岩熔流”战纹!
舰桥内,一片死寂。
碎骨部的另外两名战士目瞪口呆,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青叶祭司掩口,碧绿的眼眸中异彩连连,既有对圣剑继承者强大实力的敬畏,也有对阿骨打伤势的担忧。
墨羽长老等人则长长松了口气,看向顾星辰的目光更加复杂,敬佩之中,也多了一丝对那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与好奇。
顾星辰缓缓收剑,【不屈】断剑光芒内敛,归于古朴。他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那一剑消耗巨大,不仅是对力量的运用,更是对心神与道境的高强度负荷。但他脊梁依旧挺直如剑,眼神清澈。
他走到阿骨打面前,伸出手。
阿骨打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顾星辰,喘息粗重。
“你……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甘,更有一种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本能渴求。
“你的力量,很强,但太‘散’,太‘乱’。”顾星辰平静地说道,伸出的手并未收回,“战纹将多种能量强行融入肉身爆发,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内耗严重,且彼此冲突掣肘。如同握着一把散沙砸人,不如将沙砾凝成一块坚石。”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点了点眉心,“以‘混沌’包容、理顺、转化外力;以‘剑骨’为脊,凝聚、承载、爆发己力;以‘不屈’为魂,贯穿意志,直指本源。你那一拳的力量,大半被你自己内耗,剩余部分又被我分解疏导,真正作用于我的,十不存一。而我那一点之力,却凝聚了我精气神与剑道领悟,看似微弱,实则锋锐无匹,直击你力量运转的核心节点——战纹交汇处。”
阿骨打怔怔地听着,这些道理,他从未想过。古路遗民的传承大多残缺,修炼方式更偏向于本能的掠夺与粗暴的融合,何曾有过如此精微的剖析与掌控?
他看着顾星辰依旧伸出的手,那并非胜利者的怜悯,而是一种……平等的姿态?一种对战士的尊重?
沉默良久,阿骨打猛地一咬牙,伸出完好的左手,握住了顾星辰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我,阿骨打,碎骨部战士首领,输了。”他声音低沉,却干脆利落,“依照约定,‘碎骨部’承认你为圣剑继承者,奉你为尊!雷梭残骸之物,归你处置!我们会带你去寂灭星璇,告知你所知的一切!”
他转身,对另外两名碎骨部战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向尊上行礼!”
那两名战士连忙单膝跪地,以手抚胸,垂下头颅。青叶祭司也盈盈下拜,姿态恭敬。
顾星辰微微颔首,受了这一礼。他知道,在这片土地,力量赢得的尊重比任何言语都可靠。
“阿骨打首领伤势如何?”他问道。
“战纹反噬,右臂能量回路紊乱,需要时间调理,死不了。”阿骨打摆摆手,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星辰,“尊上刚才所言……那种将力量凝聚如‘坚石’的方法……可否……”
他话未说完,但眼中的渴望已表露无遗。对于追求力量的战士而言,更高层次的道路比任何宝物都更具吸引力。
顾星辰略一沉吟,道:“我对你们的‘战纹’了解尚浅。待前往星璇路上,我可与你探讨。或许,结合你们独特的血脉与生存方式,能找到一条更适合你们的、掌控力量的道路。”
阿骨打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抱拳:“多谢尊上!”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直昏迷的石岳,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涟漪连忙上前扶住他。
“石岳大哥!你醒了!”璃月惊喜道。
石岳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目光扫过陌生的阿骨打等人,又看向顾星辰,瓮声瓮气道:“顾兄弟……俺这是……睡了多久?这些……是朋友?”
他的苏醒,让团队战力再添一员。虽然伤势未愈,但体修强悍的生命力可见一斑。
顾星辰点点头,简单将情况告知。石岳听得似懂非懂,但听到要跟这些看起来很能打的“野人”一起去什么星璇,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膛表示自己很快就能再战。
接下来,在青叶祭司的协助下,众人开始处理雷梭残骸内的资源。最重要的便是“雷核”——那是一个被多重禁制保护的、不断跳动着精纯雷霆之力的菱形晶体,是雷梭的能源核心,也是天罚神殿的尖端技术产物,价值连城。另一个是“圣晶抑制器”,一种能释放特殊波动、干扰紫晶林活性、在一定范围内形成安全区的装置,对在古路中生存至关重要。
顾星辰将雷核收起,或许日后有用。圣晶抑制器则暂时交由青叶祭司操控,以便在紫晶林中安全穿行。
至于雷枭,在看到阿骨打等人对顾星辰臣服后,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变得更加沉默和顺从。顾星辰暂时没有处置他,留着他或许还有用。
休整半日后,在阿骨打和青叶的带领下,一行人离开了雷梭残骸,再次踏入紫晶林。有了圣晶抑制器开路,紫晶林的攻击性大减,那些紫色晶体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纷纷避让。
“尊上,寂灭星璇位于古路深处,距离此地尚有数月路程。”青叶一边操控抑制器,一边介绍,“途中需经过几处险地,还要提防其他部族和……古路中的一些‘古老存在’。此外,‘混乱之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星璇方向爆发,席卷部分古路区域,那是连战纹都无法抵挡的天灾,必须提前规避。”
顾星辰默默记下,问道:“关于‘守望者之墓’和‘新生之所’,你们知道多少?”
青叶与阿骨打对视一眼,神色变得肃穆。
“根据各部族世代相传的圣典,”青叶缓缓道,“寂灭星璇的核心,便是‘守望者之墓’。那里埋葬着上古之战中,最后一批坚守的‘守望者’大能。但圣典亦言,墓非终点,绝境藏生。当真正的继承者持钥而至,于墓前经受考验,或可开启‘新生之所’——那或许是离开古路的通道,或许是……先祖留下的最终传承与希望。但具体如何,无人知晓,因为无数年来,从未有继承者真正抵达那里,并通过考验。”
阿骨打补充道:“‘混乱之潮’便是守护墓地的屏障之一。其核心,据说有‘星璇守卫’存在,那是比古路怨灵和法则具象更可怕的东西。”
前路艰险,希望渺茫,却又不得不行。
顾星辰望着紫晶雾霭深处,仿佛看到了那旋转的寂灭星璇,以及星璇深处沉默的守望者之墓。
他的道,始于微末,行于逆途。
纵前路荆棘遍布,混沌剑心,亦将一往无前。
“出发。”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斩断迷雾的坚定。
一行人消失在紫晶林的深处,向着古路更幽暗、更神秘的腹地,坚定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