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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晚上,谢婉卿的前男友陈志远突然来访。他们分手已经两年,但偶尔还会像朋友一样联系。

\"路过你家,想起你说要还你的书。\"陈志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本商业管理书籍。

谢婉卿让他进来,给他倒了杯茶。陈志远环顾她的公寓,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叠整齐的纸张上——那是她这几天偷偷拼凑的俞栩手稿。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拿起来。

\"别动!\"谢婉卿急忙阻止,但已经晚了。

\"'当我割开手腕时,血是温的...'\"陈志远念出第一句,眉头皱起,\"天啊,这是什么?\"

谢婉卿夺回纸张:\"朋友写的东西,很私人的。\"

陈志远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人有自杀倾向?\"

\"她在好转。\"谢婉卿简短地说,\"茶还合口味吗?\"

陈志远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聊起工作。但当他准备离开时,他的话让谢婉卿心头一紧:\"对了,我有个朋友在先锋出版社,他们一直在找有冲击力的新声音。如果你朋友有兴趣...\"

\"她没兴趣。\"谢婉卿斩钉截铁地说。

陈志远耸耸肩:\"随你便。不过那种才华不该被埋没。\"

送走陈志远后,谢婉卿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太了解他了——一旦认定什么事对别人\"好\",就会不顾一切去促成。她立刻给他发了条消息:\"别打那些手稿的主意,认真的。\"

已读,但没有回复。

谢婉卿的不安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当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谢小姐吗?我是先锋出版社的李雯。\"一个热情的女声,\"陈志远给我看了您朋友的手稿,太震撼了!我们想立刻安排见面...\"

谢婉卿的血液瞬间凝固:\"李女士,这是个误会。那些手稿非常私人,作者还没准备好...\"

\"我理解创作人的顾虑,\"李雯继续道,\"但我们真的可以提供很好的平台...\"

谢婉卿匆匆挂断电话,立刻拨通陈志远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她抓起钥匙冲向2809室,必须赶在俞栩发现前解决这件事。

但命运显然另有安排。她刚敲响俞栩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墙上。

门猛地打开,俞栩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睛却燃烧着怒火。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通话记录——李雯,先锋出版社。

\"你...\"俞栩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你怎么敢?\"

谢婉卿的心在下沉:\"俞栩,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俞栩的声音突然拔高,\"解释你怎么把我的手稿给别人看?解释你怎么背着我联系出版社?还是解释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用词越来越尖锐,声音却越来越破碎。谢婉卿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

\"我没有联系他们,\"谢婉卿急切地说,\"是我前男友擅自...\"

\"都一样!\"俞栩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应声碎裂,\"你们都一样!只看到那些虚伪的东西,只看到商业价值,没人关心我他妈是不是还活着!\"

谢婉卿想上前抱住她,但俞栩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后退:\"别碰我!\"

\"俞栩,求你了,\"谢婉卿的声音也哽咽了,\"我绝不会故意伤害你...\"

\"滚出去。\"俞栩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立刻。\"

谢婉卿站在原地,心如刀绞:\"至少让我解释...\"

\"滚!\"俞栩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谢婉卿被迫退到走廊上,门在她面前狠狠摔上,震得墙上的画框都晃了晃。她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东西砸碎的声音。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眼泪无声地流下。她搞砸了,彻底搞砸了。那些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那些微小的进步,全因为她的疏忽而毁于一旦。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志远的回电。谢婉卿擦干眼泪,接通电话。

\"婉卿,我刚看到消息...\"

\"你干了什么?\"谢婉卿压低声音怒吼,\"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切?\"

陈志远显然被吓到了:\"我只是...觉得那些文字太棒了...\"

\"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东西!\"谢婉卿咬着牙说,\"现在她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只想利用她写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很抱歉。需要我解释吗?\"

\"不用了。\"谢婉卿疲惫地说,\"别再插手我们的事。\"

挂断电话,谢婉卿在俞栩门口又坐了一个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渐平息。最终,她轻轻敲了敲门:\"俞栩...我走了。晚餐我放在门口。\"

没有回应。

谢婉卿回家做了俞栩最喜欢的番茄牛腩,配上米饭和青菜,放在保温盒里送到2809门口。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但门没有开。

\"晚餐在门口。\"她轻声说,\"我...我很抱歉。\"

依然没有回应。谢婉卿转身离开,心脏像被撕成了两半。

接下来的三天,谢婉卿每天准时将三餐送到俞栩门口,有时还会加上一些小纸条:\"今天下雨了,记得关窗\"、\"普鲁斯特在我这儿,它很好\"、\"药店的维生素在打折,我多买了一瓶给你\"...

门从未打开过,但食物总是会被拿走。这是唯一的安慰。

第四天早晨,谢婉卿照例送早餐去,发现前一天的晚餐盒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她的心一沉,立刻敲门:\"俞栩?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她试着拧门把手,惊讶地发现门没锁。推开门,公寓里一片昏暗,窗帘紧闭。俞栩蜷缩在沙发一角,像个破碎的玩偶,身边散落着空酒瓶和药片。

\"俞栩!\"谢婉卿冲过去,摇晃她的肩膀,\"你吃了什么?\"

俞栩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安眠药。就两片。\"

谢婉卿松了口气,但依然心惊胆战:\"为什么不吃东西?\"

俞栩别过脸去:\"不饿。\"

谢婉卿注意到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封邮件——来自先锋出版社的李雯,标题是《出版合约草案》。

\"他们又联系你了?\"谢婉卿轻声问。

俞栩冷笑:\"开价高啊。\"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谢婉卿的心脏。她深吸一口气,在俞栩面前跪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俞栩,看着我。\"

俞栩不情愿地转过头。

\"我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利用你的才华谋取任何利益。\"谢婉卿一字一句地说,\"我保存你的手稿,是因为那些文字很美,不该被丢弃。我前男友的行为完全违背了我的意愿。\"

俞栩的眼睛闪烁着不确定:\"...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在乎你。\"谢婉卿简单地说,\"不是'天才作家'你,就是...你。\"

俞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一滴泪水无声滑落。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让谢婉卿离开。

谢婉卿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去热早餐,好吗?\"

俞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小的让步让谢婉卿的眼眶湿润了。她起身走向厨房,知道重建信任将是一条漫长的路,但她已经准备好了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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