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状,原本想要发作的火气一下子就像被戳破的皮球,顿时没了脾气。
“你倒是给朕玩上了伎俩了,朕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云锦若笑眯眯地上前,“父皇,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儿臣为您正冠。”
登闻鼓被敲响,那沉闷的鼓声毫无预兆地打破了宫廷的宁静,就像是一道无声的诏令。
要知道敲登闻鼓,得需先行提交诉状,由官员初步审查后,申冤人才能敲击登闻鼓。
一道道流程下去,自然会有不少曲折,这般毫无预兆突然敲响的确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乾政殿内,诸位大臣们接二连三地匆匆赶到,目光交汇间仿佛有无数的疑问在闪烁,而后便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看到人来,众人都心照不宣的静默了下来。
“陛下,是丞相亲自带着苏府的嫡女苏韵入的宫敲响了登闻鼓,现今二人以及诸位大臣皆在殿中等候。”
夏公公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进来禀报道。
听到是丞相亲自带人入的宫,皇帝伸出手指指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似有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朕就知道,你们二人只要凑到一块儿,准没什么好事。”
说完,皇帝整了整衣袍,直接向着乾政殿走去。
云锦若站在原地,并没有着急跟上去。她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夏公公,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吩咐道:“夏公公,你瞧这大热天的,诸位大臣都是匆忙赶来,定是热得很,不如先去准备些冰块,在殿里摆放着,也好让大家降降暑气。”
夏公公连忙应声:“是,还是长公主心思细腻,奴才这就去安排。”
听到夸奖,云锦若唇角弧度不禁又扩大了几分。她轻轻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仅有冰块怕是不够,不若再去准备些炭火,在一旁烧着,说不定一会儿还能派上用场呢。”
“啊?”夏公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热天的,要冰块还合理,这要炭火是何意?
他满心疑惑,可是一抬头对上云锦若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应道:“是是是,奴才谨遵长公主之命。”
直到人离去,云锦若面上的笑容散去,只是嘴角却隐约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一丝暖意,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命令被服从的满意。
乾政殿,众人见皇帝驾临,纷纷行礼。
皇帝坐在高位,视线落在苏韵身上,“苏韵,你既敲响登闻鼓,定是有莫大冤屈,今日当着众臣的面,你且说来。”
苏韵上前一步,从容地展开手中状纸,将苏家主所犯诸般恶行一一细数。
“民女苏韵,状告苏家主宠妾灭妻,残害槽糠之妻,贩卖盐铁,私练死士。”
皇帝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平静地问道:“可有证据?”
苏韵俯身而拜,像是风雪中摇曳的素梅。
“贩卖盐铁的证据已交由何司察,其余证据以及诉状皆在这里。”
说着,苏韵拿出一个匣子,将其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据纸张,上面写满了各种字据,任谁看了都会被这数量之多和内容之详尽而一愣。
站在一旁的云锦若上前轻轻接过苏韵手中的匣子递了上去。
“其中有血书一封,乃民女之母亲笔所书,民女之母,本为苏家明媒正娶之当家主母,昔日亦曾于艰难之际,细辛陪伴苏家主打拼,然其后竟听信妾室柳氏谗言,罔顾禁令,于城郊私设工坊,擅自开采盐矿、铁矿,继而将此等私炼之盐铁贩售至各地,母亲屡屡劝谏,却仅换来苏家主幽禁及毒打。”
说到此处,苏韵的眼中泛起泪花,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继续说道:“当年外间传闻民女与苏家断绝关系,只知是民女为了自己母亲鸣不平,其实不然,有此血书为证。”
“另则,除私建作坊以外,苏家主还利欲熏心,勾结朝中贪官一同开采盐矿、铁矿,他们将这些本应属于朝廷的资源,偷偷运出贩卖,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逼迫那些挖矿的工人签下生死状,若有泄露者,便是祸及家人,所涉名单账目亦在其中。”
皇帝翻阅着匣子里的证据,脸色越来越阴沉。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那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将苏家人带上来。”
何司察得到命令,将苏家三人带入了殿中,事到如今,他可算明白了沈相说的那句等他将人押到大牢,就能再见了。
他前脚将人扔进了大牢,后脚登闻鼓就响了,还没回过神,就把刚关进大牢里的人揪了出来,一直在外等候。说来也奇怪,明明又不是他做错了事,那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威严的目光,双手恭敬地捧着原先苏韵递上来的信笺,小心翼翼地递了上去,
苏家主一进殿便瘫软在地。皇帝坐在高位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苏家主,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纸张,那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皇帝看了两眼纸张上面的私印,眼神更加冷峻,他冷冷地开口道:“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云锦若不动声色地将匣子接过,递给沈璟泽,交由诸臣传阅。
不少人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起,目光中满是嫌恶与鄙夷,他们的眼神像是利箭,每一道目光都带着无声的谴责,直直地刺向瘫坐在地的苏家主。
当那私采盐铁的名册展现在众人眼前时,更像是一道惊雷在平静的湖面炸开,有几人看到那名册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顿时面色灰败,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皇帝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这几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几个已经死去的人,没有一点温度。
“陛下,草民亦有事禀明。”苏拂涧跪在地上,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