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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德背靠着冰冷厚重的石门,裂开的镜片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属圆盘上疯狂闪烁的深渊警告和那条刺目的金红色灵魂连线。油腻的脸上,惊骇与狂喜如同两股纠缠的毒蛇,扭曲着他的表情。喉头滚动,咽下那口带着铁锈味的逆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混杂着恐惧与贪婪的、近乎癫狂的笑容。

“深渊……真正的深渊之力……”嘶哑的低语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息,“怪物……两个从熔炉里爬出来的小怪物……”

他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再次投向熔炉囚笼中央。林灵蜷缩在滚烫的岩石上,枯黄发丝和血污黏连,如同一具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马红俊则瘫成烂泥,口鼻凝结着暗红的血块。死寂笼罩,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混沌灰气无声流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湮灭余韵。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微型混沌漩涡带来的湮灭力场,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弗兰德的心头。强行分开他们?在那种深度的灵魂链接和自发护主的湮灭力场面前,无异于自杀!他弗兰德·史莱克从不做赔本买卖!

“老赵!!”弗兰德猛地扭头,朝着石门外通道的黑暗处,发出一声嘶哑却灌注了魂力的低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瞬间由远及近!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带着狂暴的气息,猛地撞开尚未完全开启的石门,冲了进来!正是赵无极!

“弗兰德!你搞什么鬼……”赵无极的咆哮在看清囚笼内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倒吸一口凉气,灼热的空气呛得他一阵咳嗽。眼前哪里还是什么拟态修炼场?分明是刚刚经历过酷刑的血肉地狱!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硫磺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甜腻。地面上,两道拖曳的血痕从中央延伸开,各自终止于那两个瘫倒的身影旁。断裂的寒铁锁链如同死蛇般垂落,断裂处残留的混沌灰气无声地侵蚀着岩石。林灵脚踝处深可见骨的镣铐勒痕和摩擦出的血肉模糊,以及马红俊全身遍布的干涸血痂和皮肤下不正常的赤红,无不昭示着他们承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

“这……这他娘的是训练?!”赵无极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猛地扭头,布满虬髯的脸上肌肉扭曲,狂暴的魂力波动不受控制地炸开,大力金刚熊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瞪着靠在门上的弗兰德,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弗兰德!你他妈把他们当什么了?!实验用的牲口吗?!”

弗兰德被赵无极狂暴的魂力气息冲得一个踉跄,后背再次重重撞在石门上,裂开的镜片滑落,露出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他非但没有被赵无极的怒火吓住,反而指着中央瘫倒的两人,用一种混合着狂热和虚弱的嘶哑声音低吼:“闭嘴老赵!看看他们!看看这两个小怪物!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救人!立刻!分开救!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有任何能量接触!”

他飞快地将手中依旧在疯狂报警的金属圆盘塞到赵无极眼前,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刺目的金红色灵魂连线和深渊警告:“看到没有?!灵魂深度链接!混沌融合!湮灭力场自发护主!再让他们靠近,能量稍微一激荡,立刻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你想看着史莱克刚到手的天才苗子就这么变成灰吗?!”

赵无极的目光扫过圆盘上那惊悚的数据和警告,再看向地上气息奄奄、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能量纠缠的两个学生,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凝重。他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但“灵魂链接”、“同归于尽”这些词,足以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妈的!”赵无极狠狠啐了一口,压下翻腾的怒气和后怕。他不再废话,魁梧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他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首先冲向瘫倒的马红俊。

“胖子!撑住!”赵无极低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却异常轻柔地托住马红俊肥胖瘫软的身体。入手滚烫,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腰间的储物魂导器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玉瓶,拔掉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张嘴!”赵无极低喝,手指在马红俊下颌一捏,将玉瓶中粘稠如蜜、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翡翠色药液,小心翼翼地滴入他微张的口中。这是史莱克压箱底的保命药——“翡翠髓”,价值连城,蕴含强大的生命能量和固本培元之效。

药液入口,马红俊滚烫的皮肤下,那狂暴的赤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也稍稍平稳了一些。但赵无极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胖子体内有一股极其精纯、却如同风中残烛的赤金能量,以及一股盘踞在深处、如同跗骨之蛆的暗红污秽,在药力的冲击下,隐隐又有躁动的迹象!

“该死!”赵无极暗骂一声,不敢再输入任何魂力刺激,只能小心翼翼地将马红俊肥胖的身体扛在自己宽厚如同门板的肩膀上,转身就朝石门冲去,“胖子交给我!那个丫头……你小心点!她给我的感觉……更邪门!”

弗兰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的烦闷和识海被湮灭力场冲击带来的刺痛。他重新戴上裂开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和警惕。他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角落的林灵,动作轻缓得如同靠近一头沉睡的、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凶兽。

离得越近,那股若有若无、却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感就越发清晰。那是源自林灵识海深处那八道封印锁链的绝对寒意,混合着她灵魂中沉淀的杀手戾气,形成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场域。弗兰德甚至感觉自己的魂力运转都变得有些滞涩。

他蹲下身,油腻的手指悬在林灵枯黄发丝覆盖的脖颈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探查脉搏。刚才马红俊身上爆发的湮灭力场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敢保证这丫头身上没有类似的“陷阱”。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极其微弱的精神力触角,如同探雷般,缓缓靠近林灵的身体。

嗡!

就在精神力触角即将接触到林灵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浩瀚、带着绝对生命秩序与净化威严的意念,如同沉睡古神的呼吸,猛地从林灵体内扩散开来!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排斥感,瞬间将弗兰德那缕精神力触角弹开!

弗兰德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防御?或者说,是她武魂核心对一切外来探查的绝对排斥!

他不敢再试。目光扫过林灵脚踝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手腕上被锁链勒出的血肉模糊,眉头紧锁。他同样拿出一个玉瓶,里面是淡金色的药粉——“玉髓生肌散”,效果不如翡翠髓霸道,但胜在温和。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均匀洒在林灵脚踝和手腕最严重的伤口上。淡金色的粉末接触到翻卷的血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敛,但伤口深层的损伤和筋骨错位,显然不是外敷药粉能解决的。

“麻烦……”弗兰德低声咒骂一句。他不敢直接触碰林灵,只能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块坚韧的、经过防火处理的厚帆布,如同裹尸般,极其小心地将林灵蜷缩的身体裹住,然后隔着帆布,将她拦腰抱起。

入手的感觉轻得惊人,像抱着一捆干柴。帆布隔绝了直接的魂力接触,但林灵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死寂的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依旧让弗兰德如芒在背。

他抱着被帆布包裹的林灵,快步冲出熔炉囚笼。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将那片血腥的地狱和弥漫的混沌余烬重新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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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学院简陋的医疗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两张并排的硬板床上,分别躺着昏迷不醒的林灵和马红俊。

马红俊那边,赵无极庞大的身躯像一尊铁塔般守在床边。奥斯卡一脸煞白,手里紧紧攥着几根刚刚制造出来的恢复大香肠和解毒小腊肠,小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胖子裸露的上半身涂满了碧绿色的药膏(赵无极贡献的金疮药),皮肤下不正常的赤红已经消退大半,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某种痛苦。

“赵老师……胖子他……”奥斯卡的声音带着哭腔。

“死不了!”赵无极沉声道,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翡翠髓吊住了命,但他体内那两股水火不容的力量……还在较劲!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另一边,气氛更加诡异。

林灵依旧被那层厚帆布包裹着,只露出枯黄发丝覆盖的头颅和包裹着厚厚绷带的脚踝手腕。弗兰德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邵鑫,学院的食物系魂圣,也是兼职的“医师”,正一脸凝重地收回搭在林灵手腕(隔着绷带)上的手指。

“怎么样?”弗兰德的声音有些沙哑。

邵鑫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深深的忧虑:“古怪!太古怪了!院长!”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的外伤……脚踝和手腕的筋骨挫伤极重,失血也不少,按理说早该油尽灯枯!但……”

他指着林灵被包裹的身体:“她的生命本源……强得离谱!我隔着绷带都能感觉到一股浩瀚精纯的生命力在自行流转、修复!那点外伤,在翡翠髓和这股生命力的作用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根本不需要我的魂力疏导!”

邵鑫顿了顿,脸上的忧虑更甚:“但是……她的灵魂状态……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禁锢!我的精神力刚想稍微深入探查一下她的意识海边缘,就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布满尖刺的、由万年玄冰砌成的城墙!冰冷、死寂、带着一种绝对的排斥和……毁灭意志!仿佛再往前一步,我的精神力就会被彻底冻结、碾碎!”

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且……她体内似乎还有另一股极其隐晦、却同样浩瀚恐怖的力量在蛰伏……像是……被那冰墙锁住的什么东西?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像是在‘渴望’着什么?”邵鑫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了对面床上昏迷的马红俊。

弗兰德的脸色更加难看。邵鑫的感知印证了他的猜测。林灵的身体在自行恢复,但她的灵魂核心,那八道锁链封印和希娜武魂,才是真正的深渊!而她的“渴望”……弗兰德的目光也扫过马红俊,油腻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就在这时!

“唔……”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从林灵枯黄发丝下传出。

弗兰德和邵鑫瞬间屏住了呼吸,警惕地后退半步!

帆布包裹下,林灵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枯黄发丝缝隙间,那双沉静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一丝缝隙。

没有焦距,没有情绪,只有一片空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般的黑暗。

但下一刻,那黑暗的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执拗的金色光芒,如同在无尽寒夜中艰难钻出冻土的幼苗,极其缓慢地……亮了起来。

意识,如同沉船般从冰冷黑暗的海底艰难上浮。

剧痛。

首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脚踝手腕处撕裂般的钝痛,肩胛骨骼的闷痛,尤其是识海深处,那八道惨白锁链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印在灵魂之上,每一次意识的轻微波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尖锐痛楚,伴随着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林灵的意识核心却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瞬间完成了自检。

*身体……外伤在愈合……生命能量自发运转……是那老东西的药……和希娜的本能……*

*识海……锁链……裂痕!*

意识瞬间聚焦!无视了身体的痛苦,所有的感知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猛地刺向识海深处那八道贯穿天地的惨白锁链!

找到了!

靠近核心的位置,一道清晰的、如同精美瓷器被重击后产生的蛛网状裂痕,深深地烙印在惨白的光晕里!裂痕边缘,丝丝缕缕混沌的灰芒如同有生命的菌丝,顽强地蠕动着,侵蚀着那冰冷的禁锢白光,每一次蠕动都带来灵魂的刺痛,却也带来一种……细微的松动感!

不是幻觉!

封印……真的裂开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道缝隙,虽然那惨白的禁锢之力依旧在疯狂地弥合、压制着灰芒的侵蚀……但,裂痕真实存在!希望真实存在!

狂喜如同岩浆般在林灵冰冷的意识核心中奔涌,却被更强大的意志死死按捺。她需要更冷静地评估!

意识顺着那道裂痕,小心翼翼地探向被锁链禁锢的核心——希娜的虚影。

熔融琥珀般的眼眸紧闭着,金色的灵鸟虚影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虚幻,但散发出的生命气息更加浩瀚精纯!更让林灵心神震动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希娜的核心光点,那被锁链死死钉住的光源,似乎……比之前……明亮了微弱的一线?如同风中残烛,变成了……豆大的灯火?

力量!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在增长!

虽然微乎其微,却真实不虚!

代价是灵魂被反复撕裂的痛苦……但,值了!

冰冷的决绝如同磐石,在意识中沉淀。

然而,就在她意识准备退出识海,回归身体掌控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灼热神圣气息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石子,毫无征兆地从外界传来,瞬间穿透了识海的屏障,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意识边缘!

这波动……熟悉又陌生!

精纯!神圣!带着凤凰的威严!

是……那污秽源头中……纯净的火焰核心?!

林灵的意识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识海深处,刚刚沉寂下去的希娜虚影,熔融琥珀般的眼眸猛地睁开!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和兴奋的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淡金色的根须虚影在金色光海中疯狂舞动,朝着那意念波动的来源方向无声尖啸!

*渴望!*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浩瀚的“排斥”意志也从希娜身上爆发出来,目标直指那灼热意念中依旧缠绕着的、令她本能厌恶的暗红污秽气息!

冰与火的意念,隔着两张病床的空间,在两人昏迷的意识边缘,再次发生了无形的碰撞!

林灵枯黄发丝下,那双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眸深处,金色的深渊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向对面床上昏迷的马红俊!

灵魂链接……还在!

这该死的、扭曲的引力……还在!

必须……切断它!

然而,就在她杀意升腾的瞬间——

“哼!”一声沉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冷哼,如同炸雷般在医疗室内响起!

赵无极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壁般横亘在林灵病床前,铜铃般的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压迫感,死死盯着她枯黄发丝下那双骤然变得冰冷的眼睛。

“丫头,醒了就老实躺着!”赵无极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老子不客气!”

弗兰德也瞬间上前一步,裂开的镜片后,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林灵:“林灵同学,感觉如何?你伤势很重,需要静养。”他的话语看似关切,却充满了试探和警告的意味。

林灵的目光在赵无极和弗兰德身上冰冷的扫过,最后再次落回对面昏迷的马红俊身上。那冰冷的杀意缓缓收敛,如同毒蛇缩回巢穴,重新化为一片沉静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身体依旧虚弱,灵魂依旧剧痛。

封印裂痕已现,力量在痛苦中滋生。

而那条该死的灵魂链接……如同跗骨之蛆。

熔炉的余烬尚未冷却,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她需要时间……恢复,评估,以及……找到彻底切断那扭曲引力的方法,或者……利用它,撕开更大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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