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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

女人神色凝重,时不时地用指尖敲打着扶手,这是她在思索事情的表现。

因为沈献一直未回消息的缘故,她莫名觉得不安,到昨晚为止沈献还是没有回消息,这实在不正常,即使忙于学习,沈献也绝不会连续三天不回她消息。

所以她让人去查了沈献的情况,在饭桌上离席接电话就是为了此事,而刚刚接到消息,沈献在他们出发前往F国的当天,在学校莫名晕倒,紧急送去了医院,直到现在都还没出院。

宿泱心底的不安加剧,她隐隐意识到什么,甚至连想都没想便紧急回国。

下了飞机后,她便径直前往沈献所在的医院。

医院内喧闹嘈杂,而沈献所在的病房却不同,死寂沉沉,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有些人眼睛红肿,似乎不久前才哭过一场,悲伤沉重的氛围围绕着整层楼。

她打开门,病房内所有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希冀,只是在看到她时,眼底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这个病房内有两张床,宿泱扫了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里侧的床上,记忆里如此鲜活的人仅仅在未曾见面的几日里,变成这般枯瘦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惨白一片,透着一股子死气,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不见半点生机。

病床旁边坐着个中年女人,神情痛苦麻木,发丝凌乱,沉默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献。

那是沈献的母亲。

宿泱记得沈献曾经说过,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开货车出了车祸,母亲一人抚养她长大,虽然贫困,但好在母亲很爱她,所以她很幸福。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沈献的母亲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走到沈母身旁,唤了她一声。

“沈阿姨。”

沈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宿泱,干裂的唇动了动,声音沙哑。

“你是……”

“我是沈献的同学,我叫宿泱。”

宿泱简单介绍了自己,便问起了沈献的病情。

沈母也如同宿泱一般,深深地注视自己的女儿,道:“急性白血病,医生说要化疗,之后再进行骨髓移植。”

沈母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她不懂这些,但却知道这个病是要人命的,也在电视上看过,化疗一次有多痛苦,骨髓配型移植又有多艰难。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差点没有坚持住晕过去。

她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会突然晕倒,又怎么会得这种病。

沈母眼睛通红,像是许久没有睡过觉,又哭了许久,眼底的红血丝看得清晰。

宿泱神情凝重,眉头紧紧皱着。

“医生怎么说?”

“医生让我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让我准备好费用。”

“需要多少?我可以帮忙。”

宿泱问。

沈母闭上眼,摇了摇头,又重新睁开眼看向宿泱,“你是第一个来看小献的同学,阿姨很谢谢你,只是这些不用你们担心,阿姨有办法筹到钱的,谢谢你啊。”

沈母的笑容很僵硬,又很快垂落下唇角,她实在笑不出来。

对于沈母来说,宿泱也只是个学生,虽然她听说过沈献的同学都比较有钱,但她没有概念,学生再有钱又能有多少钱呢?更何况她也不该给别人添麻烦。

沈母朝窗户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她说:“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早些回家吧,不然你家长该着急了。”

宿泱又看了眼病床上双眼紧闭的沈献,开口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您不用怕麻烦我,我和沈献是好朋友,她也经常在学校里照顾我,所以都是应该的。”

宿泱坚持要帮忙,沈母推脱不得,只能点头答应。

“那可以麻烦你帮我在这看着小献吗?明天就要开始化疗了,我要回家去给她收拾东西。”

“我陪您去吧,沈献这里我让人看着。”

说完,两名保镖走进房间,站在病床两旁,沈母愣了愣,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床病人的家属也看了过来,像是没见过这架势。

宿泱吩咐好保镖便陪着沈母一起回家了。

那是宿泱第一次来到沈献的家,很小的一个房子,一室一厅,约莫只有三四十平,虽然小却很干净整洁,看得出经常打扫。

沈母给宿泱倒了杯水,见宿泱在看,有些尴尬地用手搓了搓衣服。

“坐吧,我平常都有打扫的,不脏的,我先去房间给小献收拾东西。”

宿泱喝了口水后放下杯子,“我跟您一起吧。”

沈献的房间跟她想象的一样,干净整洁,被子也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除了衣柜和床,还有便是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沈献的书还有各种卷子,宿泱甚至能想象出沈献每天坐在桌前学习的模样。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装饰品,很简单,唯一的装饰品应该就是桌子上摆放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身旁的女人拉着女孩的笑得开心。

这是一张全家福。

沈母见宿泱在看照片,笑了笑,“那是小献八岁的时候,非要拉着我和她爸去拍全家福,就拍了这一张,被她一直摆在桌上。”

“小献从小就懂事,主动帮我们干活,我和她爸在外面工作,她就自己在家学着做饭,第一次做饭的时候给我们吓个半死,幸好没有受伤,结果她还在那傻乐,端着她自己炒的菜给我们看。”

“后来每次我们回家,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家里的活也一点不需要我们担心,成绩也从来不要我们操心,也不主动和我们要什么东西,我看人家小孩只要考得好都会找家长要礼物,只有她不会,你说她是不是很笨?”

沈母脸上带着笑,眼底却隐隐浮现泪光。

“别人都跟我说啊,我这女儿生下来是报恩来了,但不是的,有这样的女儿才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是。”

“很多时候我们都希望她不用那么懂事,希望她像寻常孩子一样,也和我们撒娇要礼物。”

“但是她心疼我们,从来不会开口,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难过,明明是我们没有给她好的生活,该心疼该愧疚的是我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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