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客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林薇抬手,指尖轻轻揉了揉微蹙的眉心。
这个小动作,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季峯深沉如墨的眼眸里砸开一圈涟漪。
他没有惊雷乍起。相反,他只是极其缓慢、带着某种厚重仪式感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
动作沉稳,影帝的架子焊在骨子里。
在所有人探究的注视下,他起身,走向开放式的厨房,步履笃定,毫无犹豫,就在林薇视线范围内。
刀与砧板的轻微磕碰,奶香隐隐溢出。
几分钟后,他端着一个素白瓷碟出来,上面码着几块吹弹可破、色泽诱人的椰奶小方。
这是林薇熬夜拍戏时唯一有胃口的点心,他记得清楚。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着他。
他没靠近。也没试图递。
他端着那碟堪称精致的点心,径直走到了客厅与餐厅交界处——那个巨大、锃亮的金属垃圾桶旁。
他停了下来。
距离林薇足有一个矜持而安全的社交距离(大于5米)。
他就那样笔挺地站着,微微侧身,仿佛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又像是在安静等待一个应有的回应。
他的视线却稳稳地、没有半分游移地落在林薇身上,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底下却暗涌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那碟小方就这样悬在垃圾桶“嘴”边。
无声的对峙。
意思再明白不过:吃,或者我看着它成为垃圾。
给你选择,也告诉你,选择权在我划定的范围内。
空气重得能拧出水。摄像头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林薇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穿透那份无声的较量,没有荒谬,没有嘲讽,甚至比之前更平静。
她看着那个站在垃圾桶旁、衣冠楚楚却行着近乎胁迫之事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不容反抗的静默海啸。
她心里像被冰冷的针扎了一下,闪过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他是在拆他自己的体面,也是在拆我的台阶。
我还得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他不要体面了,但我的,不行。
时间在凝固的张力中被拉扯。
最终,林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地放下手里的书,动作标准得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她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也绕开了那片狼藉象征,径直走到了季峯面前,在他沉默注视的范围内。
没有言语。她伸出手,从那个他刻意端在垃圾桶上方的碟子里,拈起了一块椰奶小方。
放进嘴里。
咀嚼。
动作慢得如同分解镜头。
味道,是过去的味道,甜的化不开,却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苦涩——那是她咽下去的、属于现实的妥协。
她吃完一块,依旧没有看他。
像完成一桩交易,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书。
整个过程,季峯的目光如同烙印般紧紧追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从指尖到吞咽的喉间。
看着她平静地吃完,看着她沉默地离开。
他站在那里,手中的瓷碟纹丝未动。
脸上的表情没有释然,没有胜利,反而沉得更深,眼底那片海啸的中心,是某种近乎扭曲的、被满足但更添空虚的复杂漩涡。
他知道自己“赢”了,用这种近乎无赖的体面胁迫。
可他身体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自己的手剜去了一块。
无声的硝烟散去,留下满室窒息般的寂静和一堆无处安放的目光。
乔然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沈砚青优雅翻过一页根本未曾看进去的书页,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季峯深不见底的眼神和林薇平静得过分的神情间划过,嘴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冷酷的弧度。
江寒知的小本本上,飞速写下:“老季绝杀!高级冷胁迫!+10!!”
旁边又忍不住画了个小小的“?”——“林姐这咽下去的是点心还是钉子?”
好家伙,影帝这是把垃圾场搞成了爱情自助餐台啊?
林姐这口吃的…真·影后级表情管理!
溃败的不是形式,是人心。
深夜,林薇紧闭的门前,依旧无声地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特定品牌与口味的助眠花草茶。
晨光熹微,它依然原封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如同昨夜那场“胜利”冰冷的墓志铭。
【弹幕(Id:垃圾桶艺术家):救命!拿甜品悬停垃圾桶是新型pUA武器吗?!】
【弹幕(Id:椰奶方判官):林薇咽的是甜点?不!是资本o的尊严税啊!!】
【弹幕(Id:影帝行为图鉴):季峯这招绝了!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