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自行车?”阎玉梅抄起鞋底指着两人,说话时唾沫乱飞,“你把几位族老和村支书带到薛家闹的那阵威风呢?
就算你在断亲文书按了手印,我姐怎么说也是养了你十几年的娘!不就是过去你们家扒拉点坛坛罐罐,你至于这么翻脸不认人?”
她哼了一声。
“想借自行车,按理说我原本作为你姨母,借辆自行车而已,顺手的事。但现在狗蛋你出息了,不是和我姐没半点关系吗?那和我更没有关系了,我为什么要把自行车借给你?”
“按您这道理,”叶西西实在受够了薛家阎家的这些极品,她从宋砚洲身后探出半截身子,“被贼进了自家门,还得双手把好东西奉上,再端茶送水说‘您慢走’?”
见叶西西出声,阎玉梅这才肯正眼瞧她,这一看,心里一跳。
好一阵没见,知道宋家小媳妇长得特别好看,但现在简直是好看得晃眼睛了。
刚远远瞥了一眼还不觉得,现在人走近了,晨光洒落在她身上染出光晕,乌黑发亮的发丝被晨风撩起,一张俏生生水灵灵的小脸在晨光中娇媚可人。
抬头朝自己看来时,一双眸若秋水,像是能勾走人的魂!
阎玉梅平生最讨厌这样娇媚的狐媚子,天生就是勾人的货色!
前几天不是听说她跟野男人跑了吗?
后来又说是谣言,依她看呐,就算不是跟野男人跑,这女人也绝不可能是个安分的!
阎玉梅腾地站起来,鞋底“啪”地拍在门框上。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孝悌!狗蛋家里的东西不就是薛家的东西吗?我二姐和红旗不过就是过去拿点自家人的东西,什么时候成贼了?
你这意思,这狗蛋以后的东西,薛家是沾不得一星半点了?”
阎玉梅说到这里简直恨不得用眼神把叶西西凌迟,都是因为这个骚浪货,肯定是她给狗蛋吹枕头风。
狗蛋以前多孝顺啊,阎红芝说东他不敢往西,兜里有什么都掏出来留给薛家两兄弟。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叶西西翻了翻白眼。
阎玉梅不愧是阎红芝的姐妹,一样的奇葩,一样的极品。
一样的三观不正。
大队长的家在青禾村中心,后面就是大队和居委会,这个时间大家正准备上班,路过队长家门口,听到争执,纷纷停下脚步探头探脑。
叶西西冷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断绝关系证明,在阎玉梅眼前重重一抖,声音更大了,“阎玉梅同志,你是眼神不好使吗?看看这是什么?
这可是阎红芝当着公社所有人的面硬逼着我男人签下的,公社干部、几位族老、村支书还有大队书记员全都是见证人,白纸黑字写着断绝关系,薛家哪来的脸,还敢来攀扯?”
不等阎玉梅反驳,叶西西叉腰冷笑,“论孝悌,宋砚洲亲生父母都健在,要孝顺也是孝顺他们。
在薛家的这么多年,宋砚洲过的是什么日子?相信我不说,乡亲们也有目共睹。
他吃的是残羹冷饭,穿的是薛五星薛红旗都不要的补丁衣服,五岁便被阎红芝逼着上山砍柴下田插秧,连书都没得读。
当兵后,他哪一笔工资、哪一分津贴没寄回薛家?这么多年,整整寄了8040元,汇款单可都还放在我们家里呢!
被认回宋家后,我公婆还在阎红芝的要求下,给了她整整8000元的养育费!这些钱加起来,够薛家养多少个孩子了?”
没错,叶西西就是故意的!
薛家拿了宋家那么多钱还不知足,三天两头来闹,她偏要把他们的这块遮羞布揭开,让他们无所遁形!
宋砚洲顾着亲情,宋振国周淑兰看重脸面,她叶西西可不怕,薛家人做得出来这些事,就得承受后果。
凭什么坏人就好处占尽,好人就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叶西西掰着手指,字字如刀。
“薛家一听到宋家出了事,怕被宋家连累,态度强硬逼着宋砚洲断绝关系,当初怎么不念着十几年的亲情了?
宋砚洲这些年为薛家做了多少事情?出了多少力?给了多少钱?
薛家人把他赶出来时,可连条被子都没给他留!
这些我男人不说,我公婆不说,阎红芝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老薛家了?
既然断了亲,大家各过各的不是应该的吗?凭什么动不动就跑我们家抢东西!”
叶西西猛地转身,指着宋砚洲肩头的旧伤疤。
“看看这烫伤!是朱月玲在他五岁的时候拿火钳烫的!她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种狠手吗?”
她转身问围观的人群:“大家伙,你们来评评理,你们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种狠手吗?我男人身上被阎红芝打出来的伤疤除了肩头这一处,还有其他好几个地方呢!你们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当然不会!这是要下死手啊!”
“要说狠,谁比得上阎红芝那老虔婆?那年冬天狗蛋发烧说胡话,她生生把娃踹到牛棚睡了三天!我亲眼见娃咳血在草堆上,哎哟,简直是丧良心的货!”
某婶子嗓门亮得像敲锣,“哎哟喂,8000元!那得是多少张10元大钞?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呢!薛家咋还不知足呢?”
“何止8000元,你没听这些年狗蛋拿回家的工资和津贴都有8040元了吗?这一共是元了!”
“没想到薛家这是闷声发大财啊,难怪平时见他们家总是买肉吃!原来是万元户啊!”
“一万八?数钞票都得数上大半个夜晚吧?我家存十块钱都得藏墙缝里,她家咋敢摆这么多?”
有人好奇,“我们村参军的娃子每年就寄回二十块,狗蛋咋能攒下那么多钱呢?”
有人酸溜溜,“人家狗蛋是副团长!当大官果然不一样!怪不得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这光荣里还藏着实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