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设备到货那天,刘好仃起了个大早。他站在车间门口,看着叉车把一台台崭新的切割机从货车上卸下来,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既激动又紧张。
“这可是咱们扩产计划的关键一步。”他对一旁的张师傅说,“要是调试顺利,咱们就能正式迈入‘双线作战’时代了。”
张师傅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扳手,一脸严肃:“老刘,你可得盯紧点,我看了眼这些机器,跟我们之前用的型号有点不一样。”
“我知道。”刘好仃拍了拍胸口,“放心吧,我昨晚已经把说明书翻了个遍,连插头怎么插都记熟了。”
这话惹得几个工人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但笑归笑,谁都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调试设备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设备安装完毕后,刘好仃带着几个电工和操作工开始进行初步通电测试。可刚按下启动键,控制面板就跳出了乱码,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皱着眉问。
“可能是翻译问题。”刘好仃冷静地分析,“说明书上的中文版是不是有问题?”
于是他们立刻联系了供应商那边的翻译人员,请对方重新校对一遍操作流程。同时,刘好仃亲自检查电路接口,发现有几个接头确实松动了。
“来,咱们重新接线。”他说着,拿起万用表开始逐个排查。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控制面板终于恢复正常显示。众人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太久,新的问题又来了——设备参数设置混乱,无法恢复出厂默认值。
“重置按钮在哪?”刘好仃一边翻说明书一边问。
“找不到啊,好像藏起来了。”一个年轻工人挠着头说。
“试试长按组合键。”刘好仃回忆起之前看过的资料,“我记得这个型号有个隐藏的操作方式。”
结果他们试了一圈,都没成功。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好仃决定直接联系原厂技术支持。
视频连线很快接通,那边是个操着浓重口音的外国工程师。他听完描述后,耐心地指导操作步骤:先用绝缘胶带固定住某个按钮,再通过键盘输入特定代码。
“你们是第一次使用这台设备吗?”工程师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刘好仃一愣。
“因为这种设置方式,在东南亚那边也出过类似问题。”工程师笑了笑,“不过只要照我说的做,应该没问题。”
按照指导,他们终于完成了参数重置。控制面板上跳出一行字:“系统已恢复出厂设置”。
众人欢呼起来,但刘好仃没放松警惕。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第二天一早,刘好仃亲自开车去接一位行业朋友推荐的专业技师。这位技师姓陈,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眼神特别犀利。
“刘哥,您这是要赶工期啊?”陈技师一边上车一边打趣道。
“不赶不行啊。”刘好仃苦笑,“设备今天必须跑起来,不然后续安排全乱套了。”
陈技师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默默打开工具箱,拿出几个奇怪的小仪器。
到了车间,他第一眼就盯上了那台发出异响的切割机。
“听声音,不是电机的问题。”他蹲下身,耳朵贴在设备外壳上听了会儿,“更像是轴承润滑不够,或者内部零件装配错位。”
说着,他取出一个金属听诊器,沿着设备不同部位仔细监听。最后,他指着中间一段:“这里噪音最大,拆开看看。”
刘好仃立刻安排人手协助拆卸。果然,里面的轴承干涩发烫,明显缺乏润滑。
“补油!”陈技师一声令下。
几名工人迅速行动,给轴承注入工业润滑油。装回外壳后,设备再次启动,异响明显减弱。
“看来问题解决了。”有人兴奋地说。
但陈技师却皱起了眉头:“等等,这声音……还是有点不对劲。”
他绕着设备转了几圈,忽然低声对刘好仃说:“这种型号设计上有个共振盲区,如果长期高速运转,可能会出现结构性疲劳。你们以后得多注意监测振动频率。”
刘好仃心头一紧:“有这么严重?”
“目前还不至于出大问题。”陈技师摆摆手,“但最好定期检查,必要时加装减震装置。”
刘好仃点头记下,心想这趟真是请对人了。
当天下午,设备终于进入正常运行状态。虽然还有些细节需要优化,但至少能投入使用了。
“刘哥,今晚我请你喝一杯?”陈技师收拾工具时笑道。
“行啊。”刘好仃爽快答应,“不过你得教我几招,以后不能总麻烦你。”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技术为王、经验至上的年代。
夜幕降临,车间灯光亮如白昼。新设备轰鸣着,玻璃在切割声中整齐落下,像是一首节奏分明的乐章。
刘好仃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路已经铺好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李的消息:
【设备运行稳定,预计明天可正式投产】
他靠在墙上,闭了一会儿眼,然后缓缓睁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机油味。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上,温暖而明亮。
日子一天天过,事情一件件办。只要脚步不停,希望就不会消失。
就像这台刚刚苏醒的新设备一样,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