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西亭喝着酒，并未言语。
迟北砚絮絮叨叨，“他们还让我出去，语气可凶了。”
“很委屈？”
“那倒也不是。”
迟北砚撑着下巴，“三哥，我就是觉得大哥二哥一点都不关心妹妹。”
“妹妹是苏韵这么大的事，他们给人的感觉也太冷静了！”
“冷静到让我觉得我讲的是隔壁老母鸡下蛋的事，跟他们毫不相干。”
“可尔尔是我们的妹妹，怎么会是毫不相干？”
（澜九：我谢谢你哈，把我比作老母鸡）
迟西亭：“那你想让他们有什么反应？”
迟北砚撑着下巴，半晌才道：“什么反应都行，唯独不能是波澜不惊！”
“也许不是波澜不惊呢？”
“什么意思？”
“老四，你有没有想过，以尔尔的生存环境，她要想成为某个领域的佼佼者，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
迟北砚突然沉默。
迟西亭：“更何况，尔尔并非只是在一个领域出色。”
“光是我们目前已知的身份就不止三个，那未知的呢？”
“你说她要做到这些，需要付出多少艰辛？”
“尔尔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用面临生存的考验，但尔尔需要。”
他说着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大哥和二哥并不是不关心尔尔，他们只是心疼她。”
“其实我们都希望她可以少一些这样的身份，这样至少说明，她过去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多一个耀眼的身份，过去就多一分艰辛。
他们只是想她平安健康长大，哪怕目不识丁也无所谓，可她不仅好好长大，还长得这样出色。
直到此刻，迟北砚才终于读懂大哥二哥的情绪。
并非不震惊，只是因为心疼。
他怎么就没想到，尔尔走到这步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即使天赋再好，可没有后天辅助也是不行的。
从前知道他是林妙澜时他还会想，她学医一定费了很大的劲。
可为什么到苏韵，他就只剩下震惊了呢？
大概是buff叠太多，他下意识觉得尔尔无所不能，好像她想做成什么事，从来都是轻而易举。
可却忘了，她是人。
人，就不可能像机器，输入程序就能运转。
她也会累、会受伤、会难过……
她的出色，是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堆积起来的。
心口突然有些难受，嘴里发苦，他从桌上拿过个空杯，也倒了酒。
好像越发苦了……
迟西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往楼上去。
-
而此时。
澜九卧室。
有些累，她正靠在沙发上假寐。
敲门声响起，只三下，都是短声。
是澜隐。
她沉声，“进。”
门被推开，澜隐从外面进来，“九爷。”
“什么事？”
“五爷消息。”
她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眼冷若寒潭。
澜隐：“五爷说，澜门那几只老狐狸最近跟政府的几个官员来往密切，还跟金三角有频繁的交易往来，怕是有动作。”
还真是按捺不住。
她坐直身，吩咐着，“你跟五哥说，盯紧他们，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等我回去，就拔了这几颗蛀牙。”
“是。”
澜隐垂首，却迟迟没有离开。
“还有事？”
“九爷，我们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
算算日子，来华国也有大半个月，是该计划返程了。
不过回去前，还有些事得做。
“澜隐，给澜姝发信息，说我要见她。”
“地点呢？”
“云阙御堡。”
“那时间……”
“下午两点。”
“是。”
澜隐离开后，屋内只剩下澜九。
她起身往阳台去，夜风撩起她的秀发，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白皙姣好的脸上，衬的她越发莹白动人。
她点燃一根烟，看着火星子在晚风中或明或灭。
这场由古蘅主导十几年的棋局，该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她是执棋人。
……
澜隐动作很快。
澜九前脚才吩咐下去，后脚澜姝就收到信息。
凌晨，准点送达。
他可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休息，他只管把事办了。
-
而此时，某别墅内。
澜姝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瞬间，惊的从床上坐起。
以为是眼花，她揉了好几下眼睛，还是一样的。
确定没看错。
真的是姜离！
她约她在云阙御堡见面，还说要告诉她一件陈年往事。
她能知道什么陈年往事？？
复制号码，她打开拨号键，粘贴。
她倒是要打过去问问到底怎么个事？
可电话拨过去后，好半晌，一道女声从听筒内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瓦特？！
她大半夜给她发信息影响她睡觉就算了，事后关机几个意思？？
存心吊她胃口呗？！
到底是什么陈年往事？？
这会儿澜姝心里跟有千万只蚂蚁在挠痒似的，难受的不行！
她太想知道是什么往事了！可偏偏，没人给她解惑！！
这跟上厕所没带纸有什么区别？？
这晚，原本就失眠的澜姝更是彻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巴巴起身，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云阙御堡。
结果……没开门。
她硬生生蹲在门口，一直等到门卫上班。
李舒慧瞧见蹲守在外面的人，狐疑，“你找……”
澜姝扶着一侧的墙沿站起身，腿有些麻，她伸手揉着，眸光却看向里面的门卫，“姜离让我来的，她人呢？”
“大小姐？”
李舒惠眸光上下打量着她，随即道：“你等一下。”
说罢，她拿出手机，拨通澜九的电话。
响铃半分钟，电话被接通。
“什么事？”
“大小姐，门外来了个女生，说是您约了她……”
“我跟她约的下午两点，还没到时间。”
“那现在……”
“她要是愿意等，就让她等着。”
“好。”
挂断电话，澜姝扶着铁栏杆，“姜离怎么说？她什么时候来？！”
“我们大小姐说，她跟你约的是下午两点，还不到时间。”
澜姝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她不来了？？”
“没说不来，是你来早了。”
“这不一个意思吗？？”
澜姝扯着嗓子，“反正我现在已经站在这了，你让她出来见我！”
李舒慧不说话。
她皱眉，“怎么，难不成她的意思，是要我等到下午两点？！”
李舒惠摇头，“我只知道，大小姐跟你约的是下午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