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绞痛感愈发明显，沈柔嘉捂着腹部的手越发紧，好像这样就能减缓痛苦。
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寡白。
果然是海市破落户家的女儿，这力气跟牛似的，这么大！
她不会被踹出内伤了吧？
夏以宁终于反应过来，忙上前去扶她，“嘉嘉，你没事吧？”
沈柔嘉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看向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高大男人，“东赫，好疼……”
她眼中含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在眼里都要心疼几分，可迟东赫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亦如往常般冷意逼人。
“医药费，迟家会出。”
很冷漠的一句话。
沈柔嘉心凉了半截，她声泪俱下，“难道你就要看着她这欺负我？”
“欺负？”
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女声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听那人继续道：“沈家千金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话落，那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
迟奉尧最先上前，搀扶住老太，“妈，您怎么来了？”
迟老太冷哼一声，“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了这么大的事！”
她说着，眸光扫过众人，只是到澜九身上时，略微停顿片刻，这才收回。
沈柔嘉这会儿已经捂着腹部站起身，她擦掉眼泪，颇有些委屈的开口：“迟奶奶……”
“打住，我可没你这样的孙女。”
“迟奶奶，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您说出来，我改。”
“改？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你犯不上为了我，委屈自己。”
“不……不委屈。”
迟老太气场太过强大，沈柔嘉出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兀自稳定下情绪，这才继续说着，“迟奶奶，您是长辈，您说什么，我肯定会听。”
“沈小姐傲气得很，都跑到我们迟家大门口耀武扬威，我可当不起你的长辈！”
她说着，看了眼堵在大门口的车。
沈柔嘉瞧出她的意图，忙说着，“迟奶奶，我……我这就挪车。”
说罢她朝身旁的夏以宁使了个眼色，夏以宁松开扶着她的手，小跑着往主驾去。
车子被挪开，沈柔嘉忍着腹部的疼，努力绽开一抹笑，“迟奶奶，今天是我唐突，我也只是……只是想见东赫一面，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您见谅。”
“我可没沈小姐想的这么大度，见谅不了。”
沈柔嘉的话被堵回去，她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迟老太：“沈小姐还不走，是还有事？”
“没……没事。”
她低眉顺眼，“迟，迟奶奶，我先走了。”
只是刚走两步，迟老太突然出声，“沈小姐。”
她脚步一顿，迟老太继续道：“你进不了我们迟家的大门，不要再纠缠东赫，没有意义。”
沈柔嘉捂着腹部的手一紧，眸色晦暗如墨。
她进不了，难道姜离可以？
凭什么，她哪里比姜离差！
这次，她不发一言，只大步离开。
迟老太的话，她不认！
-
车子开走。
大门口只剩下迟家众人。
迟老太看向站在原地的孙子，“我不让沈柔嘉进迟家门，你有异议么？”
“没有，我不喜欢沈柔嘉。”
“最好是，沈柔嘉绝非良配。”
“孙子知道。”
迟老太目光一转，又看向一侧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妈，她是……”
迟奉尧刚开口，迟老太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让她自己说。”
澜九看着眼前的妇人，几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她卧病在床，形如枯槁，哪像今天这般红光满面，体态丰盈？
对上她的视线，她沉稳有度，“您好，我叫澜九，或者，您也可以叫我迟尔中。”
饶是早就猜到少女的身份，可听她亲口说出“迟尔中”这个名字，她心还是止不住颤抖。
鼻尖一酸，眼泪竟止不住往下掉，似是不想被人看出，她背过身去，抬起的袖口拭去眼角的泪。
迟奉尧搀扶着迟老太，温声细语，“妈，尔尔回来了。”
“我知道，还需你提醒？”
她说着擦去眼泪，“何况真要等你们提醒，恐怕等到猴年马月，我也未必知道尔尔回来的事！”
这是在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她。
迟奉尧解释着，“妈，我们这不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您这事？绝无瞒您的意思。”
此时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迟老四，原来他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妹妹回来的事，还有奶奶垫底。
心情瞬间舒爽！
迟老太擦干眼泪，看向少女，抬了抬手，“过来。”
澜九走近，迟老太拉起她的手，半晌才说出，“孩子……回来就好。”
她说着又开始擦眼泪。
原本是个高兴的日子，可这眼泪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
迟奉尧介绍着，“尔尔，这是你奶奶。”
澜九知道。
迟老太攥着她的手，抬眸看向她，“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是我们迟家对不住你……”
“迟家没有对不住我，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她说着看向迟家其余众人，“何况我失踪的这些年，家里一直在找我，也一直在惦念我，这就足够了。”
迟老太看向孙女的眼神越发心疼，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可落在她眼中，却成了足够。
她过去一定过得很苦，才这么容易满足。
眼泪顺着眼眶掉落，她哽咽着，“好孩子，以后，奶奶护着你。”
澜九唇角莞起一抹笑，“好……奶奶。”
迟老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能，能再叫一声吗？”
“奶奶。”
这次，迟老太终于听清，她确定，不是做梦。
这声奶奶，她足足等了十九年。
-
迟家大门缓缓打开，迟老太拉着她的手进到院中，迟奉尧走在另一侧。
其余兄弟几人跟在身后。
回到主宅，在客厅沙发上落座，迟老太悬着的心才算落定。
从知道孙女回来，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既担心消息有误，孙女压根没回来，又担心见了面，孙女不喜欢她。
这会儿静下心，她总算相信，一切不是泡影，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的孙女，是真的回来了。
佣人端来茶点放在桌上，迟老太攥着澜九的手，“尔尔，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