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手一顿,眉心轻蹙,疑惑地望向沈燚:“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燚面上浮起几分忧色,“大哥荤素不忌,在港城的名声……不怎么好。”
他说得含蓄,实际上已经很给面子了。
沈烬在港城的名声,臭得不能再臭。没人敢惹他,动辄见血,甚至有传言他越是见血,情绪越兴奋。
温晴却不为所动,她眉眼温柔,语气却坚定:“我是自愿跟他结婚的,我爱他。”
如果没有沈烬,她至今还被温家束缚,被逼嫁给赵赫那个恶魔。
沈燚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记重锤:“大哥有精神病,你就不怕哪天半夜醒来,他突然拿刀朝你劈过来?”
温晴怔住,眸中闪过一丝惊愕,背脊已然泛起一层寒意。
精神病院里有一个患有妄想症的老伯,深夜硬生生抠掉了邻床病友的眼球。
沈燚在她记忆中,一向温文尔雅,却很有同情心,会给流浪猫喂食,甚至还送过断肢的小猫去医院治疗。
可此刻,他竟能当着她的面,毫不掩饰地诋毁自己的亲大哥。
有些表里不一。
温晴不想细究为何他要这样,抬眼望他,语气仍旧温和,扬起的下巴满是倔强,“沈烬的病情只是轻症,完全可以痊愈。我相信他,也相信他不会做对我那样的事。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他。”
“他是你大哥。”
话音落下,她朝沈燚露出一个得体的歉意笑容:“我吃得有些撑了,想出去走走。”
她话说得圆滑,动作却干脆利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
其实她肚子一点也不撑。
她只是怕沈烬看到她和沈燚站在一起。
沈烬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背叛他。
身后,沈燚目光幽沉地望着她急切离开的背影,手中的香槟轻轻摇晃着,晶莹的气泡在灯光下闪着细密光芒。
“逃什么?”他低声自语,唇角微扬,“你逃不掉。”
“你会是我的。”
“沈家,也是我的。”
……
温晴走到外面草坪上,阳光洒落,眼前是一片翠绿延绵,光影斑驳,空气中都是新鲜青草的香气。
她深吸一口气,紧绷的心绪总算缓了些,眉眼弯弯,悄然绽出一个浅浅的笑。
忽然,几道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刚想绕开,却在其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神情不动,侧耳静听。
草坪边几位穿着贵气的贵妇正围在一起,边啜着香槟边八卦闲聊。
“温晴长得,跟温城夫妻一点都不像。”
“许倩对她的态度你们没看出来吗?八成是温城在外头乱来的私生女。”
“我倒觉得她像宋家那位六夫人,长得跟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到这,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语气意味深长。
温晴藏在草丛后的身影微微一颤,眉心缓缓蹙紧。
盛夏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驱散不开她心中的寒意。
她确实长得不像温城,也不像许倩,反倒是宋南栀跟许倩之间眉眼有些相似,两人一同出现时,旁人几乎都以为她们是母女。
难不成她真的不是温家的女儿?
几个贵妇的八卦还没停,又有人低声续道:“听说温晴攀上了沈家那位,结婚了还不安分,成天跟别的男人厮混,真是有她的。”
“你小声点,那位今天也来了。”
刚刚那位正说得起劲的贵妇脸色微变,立刻闭了嘴。
温晴站在草坪边,神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那群背地里咬人的女人,嘴上积德不多,舌头倒是尖得很。
她是领证上岗的,却被她们说成是在外面偷吃傍上了沈烬。
心底一团火猛地窜起,温晴走到香槟塔前,拿了两杯香槟,踩着细高跟一步一步朝那几位贵妇走去。
她在她们身边停下,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香槟往她们的礼服上一泼。
“啊!我的礼服!”
“天啊!擦不干。”
几位贵妇尖叫连连,慌乱得连高贵的仪态都顾不上,哪还有刚才冷嘲热讽的从容?
“你这个小蹄子,是故意的吧?”其中一人气急败坏,骂出口的声音满是鄙夷和不屑。
她们根本不怕温晴——无背景、无靠山,连温家都不认她,她算什么?
“你知道我这条礼服多少钱?卖了你都赔不起!”王太太一边喊着,一边高高扬起手,朝温晴的脸扇去。
温晴眼神一沉,抬手一把攥住王太太的手腕,用力一掐,那圆润的手腕顿时浮出一圈红痕。
她从小干力气活,劲大得很。
王太太脸涨得通红,气得嘴角发抖,“你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快给我放手!”
“放手?等你扇我?”温晴冷笑,眼里一寸寸漫上讥讽。
一旁的几位太太养尊处优,懒得亲自动手,立马挥手招来保安。
两名身穿制服、手戴白手套的保安迅速赶到现场。
陈太太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把她拖出去!别让她在这丢人现眼!”
两个保安扫了一眼场面。
几位太太全身高定,珠光宝气,再一看温晴,一袭普通的小黑裙,脖子上的项链也素淡得近乎廉价。
高下立判。
他们毫不犹豫上前,强行一左一右拉住温晴的手臂,动作粗鲁又不容分说。
温晴试图挣脱,可终究敌不过两个成年男人的力量,眼见王太太的巴掌再次扬起。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一道冷冽森然的嗓音,仿佛从刀锋上滚过的冰渣,突兀地插入这场闹剧。
众人一愣,齐齐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逼近。
沈烬,一袭白衬衣黑长裤,手中轻晃着一杯红酒,眸中藏着玩味的冷意。
他目光淡淡扫过那几位贵妇,眼神如刀,仿佛能在她们满是脂粉的脸上刮上几刀。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几个贵妇眼尖发现沈烬脖子上的项链跟温晴戴的,竟然是同款。
从没听说过这位沈大少爷跟哪个女人亲近过,温晴是头一个。
贵妇们脚底发凉了,头上冒着冷汗,把脸上的脂粉冲刷得斑驳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