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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嘶哑破裂的吼声在冰冷潮湿的管道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的碎玻璃,狠狠扎进凌雪的耳膜!“冻住她!冻住诅咒!” 他咳出的血块带着冰晶碎屑,砸在粘稠的淤泥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体剧烈摇晃,那只未被冰晶覆盖的右手死死抠进冰冷的金属管壁,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凹印。他深陷眼窝中那点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极致的痛苦和疯狂决绝中顽强地燃烧着。

莉娜的状态已濒临崩溃!灰白的死寂色泽如同贪婪的霉菌,疯狂吞噬着她上臂最后一点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肩窝和锁骨下方蔓延!血管的青黑色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绕着脖颈,目标直指心脏!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拉风箱般刺耳的杂音和喉头深处涌出的、带着血沫的微弱气泡。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嘴唇毫无血色,只有睫毛在痛苦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生命之火就会彻底熄灭。

冻住生机?!

凌雪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冰魄之瞳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着,倒映着莉娜濒死的脸庞和那无情蔓延的灰白。凯伦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冻住诅咒,意味着连同莉娜手臂的生机一起冻结!那将是彻底的、不可逆转的坏死!她将永远失去这条手臂!这代价……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她想起莉娜在齿轮工坊昏暗油灯下,用那只灵活的手摆弄精密零件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面对缝合怪物时冷静扣动扳机的瞬间……那只手,是莉娜身为“机械师”存在的核心!

不!一定有别的办法!凌雪的目光猛地转向凯伦脖颈下那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古老接口,又看向他那只覆盖着更厚重、符文更扭曲的冰晶左臂。一股冰冷的愤怒和绝望的质问在她胸中翻腾:为什么?!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127次轮回的残响,就只剩下这种残酷的选择吗?!

然而,莉娜喉咙里发出的、如同溺水者最后挣扎般的微弱嗬嗬声,瞬间击碎了凌雪所有的犹豫和愤怒!时间……没有了!没有选择了!

“呃啊——!!!” 凌雪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和决绝的嘶吼!这吼声不再属于她自己,更像是灵魂深处“断指”残魂与“铁臂”战士不屈意志的共鸣!她猛地抬起覆盖着冰晶、沉重麻木的左手!冰魄之瞳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极地风暴核心般的刺目蓝光!那光芒甚至短暂地驱散了管道的黑暗,将周围冰冷的金属管壁和粘稠的淤泥都映照成一片死寂的幽蓝!

她将全部的精神、意志,连同灵魂深处被点燃的冰冷愤怒和守护的决绝,毫无保留地灌注进这只非人的眼睛!目标只有一个——莉娜那条正被死亡吞噬的手臂!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幽蓝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冰魄之瞳中激射而出!光束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冻结万物的规则之力!它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如同钻石粉尘般的冰晶,纷纷扬扬飘落!

光束精准地笼罩了莉娜从肩窝到指尖的整条手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深入骨髓的寂静!

灰白色死寂诅咒蔓延的速度,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光束笼罩的区域疯狂生长、蔓延、加厚!冰层并非透明,而是内部冻结着无数细微的、如同灰色尘埃般的诅咒微粒!冰层覆盖之下,莉娜手臂的皮肤、肌肉、血管……一切生机都在瞬间被绝对零度的寒流冻结、凝固!那感觉,仿佛时间本身在那条手臂上被强行冰封!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瞬息之间!

当光束熄灭,冰魄之瞳的光芒骤然黯淡至几乎熄灭,凌雪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软倒,重重摔在冰冷的淤泥中!剧烈的灵魂透支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寒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断指处和左眼的剧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视野一片模糊,只有左眼残留的幽蓝光晕在黑暗中闪烁。

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从溺毙的边缘被强行拉回!她喉咙里的嗬嗬声停止了,青灰色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有濒死的杂音。但代价是惨烈的——她的整条右臂,连同肩部的一部分,此刻被一层厚达数寸、散发着绝对寒气的幽蓝坚冰彻底包裹!冰层坚硬如钻石,内部冻结着清晰的、如同灰色脉络般的诅咒痕迹和被冰封的、失去所有生机的血肉轮廓。那条手臂,已经成为一件冰冷的、与身体连接的“冰雕”!

莉娜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随即剧痛和刺骨的冰冷让她瞬间清醒!她下意识地想动右手,却只感受到一股沉重到无法撼动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惊恐地低头,看到自己那条被幽蓝坚冰彻底封印的手臂,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她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却只涌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呜咽。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滴在覆盖着手臂的坚冰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心碎。

凯伦看着莉娜被冰封的手臂,看着凌雪瘫软在地的虚弱模样,深陷的眼窝中那点幽蓝光芒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一丝计划成功的、劫后余生般的松懈,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背负了整个文明重量的疲惫,以及……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愧疚。他剧烈地咳嗽着,更多的血沫和冰晶碎屑从嘴角溢出。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挪到莉娜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布满薄茧和细小伤疤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轻轻拍了拍莉娜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穿越了无数毁灭轮回的、沉重的理解。

然后,凯伦的目光转向瘫在淤泥中、虚弱不堪的凌雪。他眼中那点幽蓝光芒变得异常深邃,疲惫之下,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能……停在这里……” 凯伦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规则猎犬……对能量波动……敏感……刚才的……动静……它们……很快会来……”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向管道深处更幽暗的方向,“走……我知道……一个临时的……‘锚点’……”

他率先挣扎着站起,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如同背负着无形的山岳。他那只覆盖着厚重冰晶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凌雪强忍着眩晕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挣扎着爬起,踉跄着跟上。莉娜用左手撑着冰冷的管壁,咬着渗出血丝的嘴唇,忍受着右肩传来的、如同被冰锥贯穿般的剧痛和刺骨寒意,以及那条被彻底冰封的手臂带来的、令人绝望的沉重感,一步一挪地跟在后面。每一次移动,冰封手臂与身体的连接处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和冰寒,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凯伦带着她们在迷宫般的废弃管道中穿行,对路径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他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能量波动或结构不稳的区域,最终在一个由巨大废弃冷凝塔改造而成的、相对隐蔽的空间前停下。入口被扭曲的金属板和坚韧的藤蔓巧妙遮掩。他拨开藤蔓,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沾满油污的帆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但相对干燥,也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寒气。角落里,一个用废弃金属桶改造的小火炉里,燃烧着微弱的、用凝固油脂块点燃的火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呛人的黑烟。这是锈钉区拾荒者和边缘人常用的临时避难所,一个在规则夹缝中苟延残喘的“锚点”。

三人疲惫不堪地跌坐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莉娜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左手紧紧抱住自己那条被冰封的右臂,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颤抖着。冰封的手臂在炉火的微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寒光,像一块巨大的、无法摆脱的耻辱烙印。凌雪蜷缩在另一角,冰魄之瞳黯淡无光,左臂的冰晶沉重刺骨,灵魂的虚弱让她连思考都变得异常艰难。凯伦靠在入口附近,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嘴角溢出带着冰晶的暗红血丝。他脖颈下的那个古老接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蓝光。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小小的避难所。只有炉火燃烧油脂块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莉娜压抑的啜泣,以及凯伦沉重的、带着杂音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凯伦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缓缓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那点幽蓝光芒,如同穿过厚重冰层的微光,看向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的凌雪。他的目光复杂而沉重,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疲惫和……一丝不容回避的决绝。

“凌雪……” 凯伦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你……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看到……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未被冰晶覆盖的右手,动作缓慢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没有去触碰脖颈下的接口,而是用布满伤痕和污迹的手指,缓缓地、颤抖地按在了自己覆盖着厚重冰晶、符文扭曲的左臂上——那冰晶最厚重、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凯伦的指尖深深陷入那层冰冷刺骨的幽蓝冰晶之中!冰晶表面那些扭曲蠕动的血色符文仿佛被惊醒的毒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冰冷绝望和无数灵魂尖啸的恐怖气息,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猛地从他手臂的冰晶封印中爆发出来!整个避难所的温度骤降,炉火被压得几乎熄灭!

“看着……我的……眼睛……” 凯伦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痛楚,他死死盯着凌雪那只黯淡的冰魄之瞳,深陷眼窝中那点幽蓝光芒疯狂地跳动着,仿佛在与手臂封印下的恐怖存在对抗,“看着……第127次轮回……最后的……‘风景’……那是……我们的……地狱……”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毁灭与绝望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顺着凯伦眼中那点同源的幽蓝光芒,无视空间距离,狠狠撞入了凌雪的脑海!冰魄之瞳不受控制地骤然亮起!凌雪的视野瞬间被强行扭曲、撕裂、替换!

她不再身处冰冷的避难所!

她“看”到的,是凯伦的记忆!是第127次轮回,霜烬城覆灭前夕,那足以冻结灵魂的——终末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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