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如此。”
堂堂太子，在这等风头浪尖之际做出此等安排，确实有些失妥。
......
醒黛随后领到了三十两银子，作为此次行事的补偿。
她接过银子后，向老夫人恭敬地行礼，从侧门缓缓离开府邸。
天还未完全放晴，空气潮湿微寒。
门口已经停着辆马车，漆色微旧。
但车身结实牢靠。
驾车的是盼巧。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外袍，手里拉着缰绳，焦急地来回张望。
她一看到醒黛就赶紧跳下车，边扶边担心地叹气。
“总算等到姑娘出来了。”
话音刚落，便伸手想摸醒黛的额头。
手一触到醒黛的体温，原先想说的话也就吞回去了。
她满脸担忧地皱眉。
“不得了，热得很厉害，还是先去医馆吧！这可不能拖。”
醒黛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圈，心中已有数，知道秦锦睿并没有来亲自送别。
不过，当她踏上车厢，准备入座时，却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青灰色衣袍，神色显得有点拘谨。
他抬起头，轻声叫了一声：“堂姐。”
醒黛怔了怔，脚步略微一顿。
随即上了车，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你咋来了？”
她们虽是亲戚，却并不算十分亲近。
如今在这车上突兀相见，倒让人心生意外。
想看见的人没等到，反倒是没想到会来的人却先出现在眼前。
江幕坐得稍有些僵硬，神情着急地解释道：“我、我就是听说堂姐病了，才赶来瞧一眼……
堂姐你别生气，要是你不想见我，我现在就下去。”
他说完竟真作出要起身的样子。
“不会耽搁的，我不影响堂姐的视线……”
声音越说越低，像是生怕被嫌弃。
醒黛轻轻摆了摆头，眼中闪过一抹柔和。
“不用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她说得很认真。
江幕抬起头，神色怔然，紧接着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听懂了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原来，堂姐并非讨厌自己。
那一刻，他心中某个角落忽然松动开来。
可是娘和姐姐总说他惹人烦。
总是嫌弃他，嫌他不懂事、不会说话。
而且这种厌烦不仅仅针对他一个人，也包括他的爹爹。
可是现在，堂姐的样子不一样了。
她没有像其他女眷那样对他冷言冷语。
甚至，她会温和地对他笑，问他想吃什么，穿哪件衣裳更舒服。
她真的不讨厌他。
这让江幕心里涌上一丝欢喜。
可就是这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不禁在心里猜想。
如果她知道那些事，知道自己娘亲和姐做的那些不该做的事，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再也不愿意靠近自己了？
“堂姐，”他鼓起勇气开口，“如果你有一天发现，娘和姐姐做了错事……你能不能，不生她们的气？给她们一次机会？”
这句话说出口时，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醒黛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察觉出了些不对劲。
她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江幕的这番话里藏着什么东西。
而刚才在马车上，盼巧也是欲言又止。
现在轮到了江幕。
“停车！”
醒黛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外头车轱辘咕噜滚动的声音太响，盖住了她的声音，再加上她原本嗓音就有些沙哑，根本传不远。
盼巧没有听见，依旧催着赶路。
醒黛忍不住了，几乎是低声咆哮起来。
但她又怕嗓子承受不住，所以极力压低嗓子喊。
“快停下，让车停下来！”
“咳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她喉间传来。
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剧痛难耐。
“姑娘？”
盼巧一听这不对劲的咳嗽声，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赶紧叫驾车人停下马车。
随即掀开帘子钻进来查看情况。
只见醒黛神色凝重。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藏了什么事。发生什么了？我要听真话。”
江幕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盼巧站在一旁小声劝道：“姑娘，先别着急。我们已经快要到城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稳定，先去医院把脉检查一下，看大夫怎么说再说好吗……您这个病不能再拖了……”
醒黛冷冷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不满。
“你们既然不肯说，那就别怪我自个儿去找线索。”
她目光凌厉。
“如果你们不主动告诉我实情，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查，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盼巧见瞒不过，终于坦白了实情。
“这事儿是公子的意思。姑娘才刚收回不久的那间铺子，公子却将它交给了吴氏来管。今天吴氏就要开业了，那家铺子现在被改成了酒楼。时衡也已经动身，正赶往铺子的路上。”
“酒楼？”
那么一个位置极好的铺子，居然用来开酒楼？
醒黛的双眼逐渐泛起血丝。
“秦锦睿他也同意这样做了吗？”
盼巧低下了头，默默地点头，默认了此事属实。
一股刺痛感直击心口。
她处处替他人思虑，辛苦夺回的产业，竟换来秦锦睿转眼就将成果拱手让人？
她咬紧牙关。
“带我去那间铺子！”
“可是姑娘您的身子……”
盼巧仍旧不忍看醒黛强撑病体，试图劝阻一二。
“我现在就必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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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乡亲今儿个能大驾光临惊蛰楼！虽说这家酒楼不是很大，但我可是专门请来了非常了不得的厨子，菜品味道绝对让大伙儿吃得满意、喝得尽兴！”
吴氏一边忙着迎客，一边热情洋溢地对众人说着话。
她的身后，则是一块崭新的木质牌匾，上书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惊蛰楼”。
可问题是，这里的位置虽好，却偏偏与一家声名赫赫、宾客盈门的枕鸳楼遥遥相对。
而想要吸引顾客特意绕进巷子里来吃饭的人又有多少呢？
更为令人惊异的是，这间刚刚开业的惊蛰楼所标榜的价格，竟然远远超过了枕鸳楼！
有人已经开始质疑。
“你们这是开哪家的店啊？怎么价钱比枕鸳楼还敢标得这么高？难道你们不清楚枕鸳楼里用的是什么人吗？”
“对呀，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凭手艺，还是靠名气？别到最后没客人光顾，落个关门大吉啊！”
大家伙议论纷纷。
这种反应不是没有道理的。
枕鸳楼之所以能够吸引众多食客。
一来是因为它的菜肴极其出众，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