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抓到人了?姜兰君顿时一惊。
她连忙喊门外的锦衣卫稍等,随后在玉露要给她挽髻的时候打断了她,直接道:“直接束发便好。”
玉露微愣,很快就改了手法将满头乌发高高束起。
接着从旁边的桌上取了条红发带为姜兰君束发。
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锦衣卫本以为要等上许久,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袭绯衣的女子蓦然出现。
英气灼灼,却又带着几分张扬。
他一时看愣住了。
姜兰君实在着急,直接越过锦衣卫便要往书房走,等走了两步才发现人没跟上来。
姜兰君停下侧身看去,眉眼一沉,冷声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大人很着急吗?”
质问的语气太过熟稔,仿佛下一刻接的便是要当场问罪的话。
锦衣卫顿时一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走了神,连忙垂首道:“还请姑娘随我来。”
说罢,他便快步走到了主仆两人的前头。
姜兰君一边往书房赶,一边问道:“追查到的幕后之人是谁?大人可有交代为何要喊我一并前去?”
锦衣卫一概不知,他只是得了吩咐前来喊她而已。
这可真是奇了。
查到漕帮严家也不过一日的事,如今天还未黑,便又顺藤摸瓜抓到了幕后之人。
简直比炖上一碗羊肉所花的时辰还要更少。
查到的当真是幕后之人么?姜兰君心中略有些怀疑,那名杀手身上的玉牌很显然是象征造反的玄鸟,难道这么快就让裴鹤徵抓到造反的人呢?
怀揣着许多疑问,姜兰君终于到了书房。
裴鹤徵就站在门口,身穿一袭雪青色的简单锦袍,神色冷淡从容,明明是十万火急的事,可他偏偏就是能端出一副稳操胜券的冷静模样。
看着他这样,姜兰君那颗躁动的心也慢慢沉寂了下去。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碰。
裴鹤徵背在身后的手指蓦地一蜷,似是怔了怔,但不等姜兰君看个仔细,他便转过了身去,只有冷淡的嗓音响起:“跟上。”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
姜兰君愣了下,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连忙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马车就在前面候着,裴鹤徵率先上车,姜兰君紧随其后,两人才刚坐稳,马车便迅速驶了起来。
这么着急?姜兰君顿时感到有些愕然。
难不成真的抓到了一条大鱼?
突然,马车拐了个弯。
姜兰君晃神间没注意整个人往前扑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迎面撞上桌几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紧紧握住,制止住了她下扑出去的动作。
淡淡的沉香从他身上传来。
“坐稳。”
裴鹤徵的嗓音响起。
姜兰君重新坐稳后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他,道:“多谢老师。”
说完她顿了下,眼珠微转,试探性地问道:“老师这般着急可是因为那幕后之人很是重要?”
裴鹤徵看着她,颔首道:“的确出乎意料,等到了你便知道了。”
这还要卖个关子?
闻言,姜兰君只得按捺下心中困惑,耐心地等着马车停下。
马车似是穿过了闹市,在往前速度就又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姜兰君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整个江都的舆图。
以他们的行进方向……
如今停下的应该是在多为官宦居住的那条街。
姜兰君睁开眼,正好听见裴鹤徵道:“下车吧。”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便主动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却在看见伸到面前的手时愣了一下,薄聿那张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姜兰君眉头微挑,从善如流地握着他的手下车。
抬眸朝府邸望过去的刹那瞳孔微缩,面上难掩错愕——眼前的竟然是习府!
江都知府习澎的府邸!怎么会是他?
姜兰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裴鹤徵在她身边站定,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没看错,从漕帮严家跑出来的通风报信者最后就是来了这里。”
“走吧,随我进去看看。”
姜兰君抬头和他对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习府的下人都已经被关押到了一处,而府上的主子们则是全部被喊到了前厅等候问审。
姜兰君走到半路才忽然想起来,偏头问道:“那习知府呢?”
“也在府上。”
“?”
姜兰君微顿,诧异道:“可知府不是应该在府衙……”
裴鹤徵一一耐心地解释:“通风报信者进了严府之后,便有下人跑去府衙将知府喊回了府,也因此被锦衣卫一网打尽。”
“……”
照这么说,就是人证物证俱在。
习澎习知府的确与漕帮严家有所往来,而严家又是昨晚在八角亭刺杀裴鹤徵的元凶,也就意味着刺杀一事与知府应当脱不开干系。
姜兰君垂下眸子,陷入沉思。
话虽如此,可这调查的过程未免也太过顺理成章了,轻而易举就揪出了幕后之人。
习澎已是一州知府,甚至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他若是真与逆党有牵扯,那他到底图什么?从龙之功?
姜兰君回忆着那天在茶楼见到的人,习澎看起来不像是野心那么大的人。
思索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前厅。
裴鹤徵出现的那一瞬间,习澎便率领着府中妻妾齐齐跪下行礼:
“下官拜见裴相。”
裴鹤徵没说起身,他们便一直没能抬起头来。
而他则是径直走到了主位坐下,姜兰君在找个位置坐下还是站在裴鹤徵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后者。
当她站在他身边之后,裴鹤徵似乎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姜兰君回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
哪有老师在前头坐着,她也跟着在底下坐着的道理,自然是该侍奉在侧。
……当然是假的!
不过是因为这个位置容易观察全局罢了。
裴鹤徵将目光收回,冷淡的扫了眼地上乌泱泱跪着的人,道:“习澎,你可知罪?”
习澎语气不变:“下官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勾结逆党,刺杀朝廷命官以及……”
“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