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铁简文心猛地一沉。
邵丽仙的心同样高高揪起,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江师傅下一句话,让她的预感直接证实:“说来这件事也怪我,铁同志,能不能让我看看令爱的护身吊坠。”
铁简文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头,语气强硬:
“丽仙,给他。”
邵丽仙平时一直贴身戴着吊坠,现在根本拒绝不了。
她捂着心口,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她这一套,医生和护士虎视眈眈的站在旁边,三堂会审似的盯着她。
邵丽仙有些艰难的开口:“妈,这里人好多,能不能让先我吃个药。”
她想趁着吃药的间隙弄碎吊坠。
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的医生护士伺机而动,几秒钟的时间变出水杯托盘。
“邵同志,您快吃药吧。”
几人体贴入微,甚至连水也喂到嘴边。
邵丽仙根本没有机会,磨磨蹭蹭了一会,她还是从脖颈上卸下吊坠,递给了江师傅。
江师傅用指腹摩擦玉兔表面,又对着光仔细的打量几秒,最后下了结论。
“这枚吊坠,不是我给您雕的那一枚。”
铁简文:“什么意思?”
江师傅叹了口气:“我总共雕过两枚玉兔吊坠。”
“第一枚,是您找上门,拿着设计的手稿来雕的,第二枚,是您旁边这两位陈家人,在您生产后没多久,央求我帮她们雕的。”
“当时隔了小半年,再加上没有手稿,第二枚仿品与真品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江师傅给铁简文指出玉兔的不同:“您看这里,兔子耳朵和身体连接的地方,缝隙原本没这么大。”
“还有,两块碧玺的料子也不同,第一块更偏粉一些,而仿品颜色更暗。”
铁简文看了一眼,江师傅指出的地方确实和她设计的手稿有出入。
这个问题,铁简文之前也注意过,但她以为是江师傅刻意修改的巧思。
江师傅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铁简文:“您看看吧。”
在那张纸拿出的瞬间,陈家老爷子的呼吸都停了。
这下他知道,瞒不住了。
铁简文将纸上的内容通读一遍,双手不自觉的发抖。
江师傅在旁边解释:“陈家找到我,说不小心弄丢了吊坠,又因为您当时丧女没多久,害怕您情绪失控怪罪她们,所以不敢承认,要求我帮忙雕刻也没仿品。”
当时陈家人哭得声泪俱下,堵在门口求他,又赌咒发誓,说等过段时间,肯定会告诉铁简文真相。
江师傅也就心软了,让他们签了这份声明协议。
还好,这份协议他一直没丢。
铁简文只是无脑溺爱女儿,但并不代表她蠢。
相反,她抗战时期在大后方做后勤,抗战结束后一路做到银行副行长,也就是她年龄大了,没熬过行长就提前退休了。
铁简文从来不缺头脑。
邵丽仙害怕了,在旁边小声叫她:“妈,妈……”
头一次,铁简文没有立刻回应。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她仍然心存一丝期待。
铁简文望向侯盼,声音有些艰涩:“他们都说完了,是不是就到你了。”
侯盼腿一软,对着铁简文跪下,梆梆梆就磕了三个响头。
“老姐姐,我对不住你,换孩子的是绝非我本意,是陈家人逼我的啊!”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邵老爷子脸色巨变,罗舒馨表情中隐隐有痛恨和解脱。
邵丽仙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痛,她忍不住捂住心脏,猛咳两声。
刚刚在秦今安翻旧账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在,她该怎么办?
不要慌,当时被换时她只是婴儿,只要装作不知情,她也是受害者,妈妈是真心疼爱她,不会对她那么心狠的。
再者,妈妈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听说她被送走时身上有很严重的烫伤,那种情况基本上活不下来。
到时,她还是铁简文唯一的女儿。
这么想着,邵丽仙就没那么慌了。
按照心中所想,邵丽仙带上浓浓的哭腔:“妈——她撒谎,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我不相信!”
“我和你一样都喜欢吃豆腐,而且我们都不爱吃生姜,烤鸭只喜欢吃胸部最脆的地方,妈,我们口味这么像,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亲生的!”
邵丽仙说的都是事实,铁简文一颗掉进冰窟的心回暖了些。
确实,邵丽仙和她这么像,走出门,任谁都说她们俩是再亲不过的母女。
邵司令冷言嘲讽:“口味相似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来了黑省,我一个原来不爱吃松子的人,现在一天能吃上一罐。”
“侯盼,别忘了我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侯盼也不想瞒了。
无论她说什么,也瞒不过,还不如老实交代,换女儿一条生路。
侯盼眷恋的看了一眼邵丽仙,承认:“丽仙是我的女儿。”
这话说出口,后面的就顺溜多了。
“丽仙是我和陈明生的女儿。”
陈老爷子的名字就叫陈明生。
他此时满脸尴尬,而旁边的罗舒馨冷笑连连。
铁简文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喉咙发紧,她冲过去,拽住侯盼的领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啊,你说啊!”
那副癫狂的样子吓的侯盼打了个哆嗦,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我认识陈明生时,不知道他有了妻子,他也没给我说,哄骗我和他成了事。”
“后来,我发现肚子里有了,就去找他负责,意外发现他有媳妇儿有孩子。”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把身体给了他,肚子又揣了种,在那个世道怎么活啊,所以我想找一份工作留在陈家。”
陈老爷子冲过来,恨不得给她跪下:“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侯盼:“都多年了,我也是在于心难安。”
陈老爷子恨不得掐死她,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把她弄死。
祸害,真是祸害啊!
铁简文死死的瞪着侯盼:“你继续说啊,然后呢?”
侯盼:“你生产时虽然是早产,但孩子身体没问题,除了体型有些小外很健康。”
“那段时间,你以泪洗面。罗舒馨在帮你照看孩子时,不小心将开水泼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