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被他逼得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山洞石壁上，脑子飞快地转着怎么脱身，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嘴巴就先背叛了她。
“你不是世子爷，你把真正的世子爷藏哪去了？”
话刚出口，她整个人都傻了。
“……”
卧、槽！
沈姝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这张嘴，恨不得就地封印。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这都什么时候了！
人家眼神都快要把你拆骨吞进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调侃开玩笑？！
沈姝，你真的是疯了！
湛陵怔了一下。
那双俊美得近乎病态的眉眼轻轻挑起。
他看着她，眼里的阴鸷骤然收敛，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笑意缓慢地爬上那张俊逸无俦的脸。
有点像是雪地里突然盛开的罂粟，美丽，带毒还带寒。
“你说得对。”
他低声开口，语调含笑：“我不是。”
沈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盛开，像是夜色里绽开的火光，不仅没带来温度，反而把她烧得心头发凉。
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手，声音都带着干巴巴的紧张：
“我、我开玩笑的啊，世子爷……您别当真。”
说完，她自己都想伸手抽自己一巴掌。
再这样开玩笑，早晚引火上身！
可她这点干巴巴的笑意，在湛陵眼里也是异常的好看。
他慢慢收起笑意，视线从她的眼睛一路滑下，停在她嘴唇上，神情像是要剖开她的那句话，一寸寸看她到底有没有半分认真。
“开玩笑？”他嗓音低哑，语气温柔极了，却像是藏着风雪的刀锋：“那你知不知道，你那句玩笑话……救了你？”
沈姝：“？”
他语气慢得惊人，尾音轻轻落在她耳边：“不然，我刚才是真的想吻你。”
沈姝：“？？？”
她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人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怔愣地看着他，脑袋空白了几息。
这个男人，竟然、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嗓子一干，半晌才挤出一句：“您、您认真的？”
湛陵仍是那副俊美如玉的模样，语气却比刚才更低：“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没笑了，那点玩味早就隐进眼底，只剩下一双狭长眼眸沉沉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就能把她吞进眸底。
沈姝感觉脖颈都开始发烫。
她很少见他这样。
不躲、不藏、不拿温润遮掩。
而是赤裸裸地逼近，一步一步地把她困进那个暧昧不明、危险又致命的边界里。
卧槽！
难道这个世子爷也换芯子了？
也不可能啊。
就算换芯子，怎么可以逮着她在这闹疯批？
沈姝正胡思乱想着，身前的人忽然又靠近了几分。
他不碰她，却近得让她每一寸肌肤都发紧。
沈姝眼见他那俊美逼人的脸越来越近，呼吸都快喷到她脸上了，沈姝实在受不了了。
她往后缩了一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得不像开玩笑，却偏偏像是抱着一丝求证心态地问了句：
“世子，你搞这些吓唬人的举动，说这些吓唬人的话……是因为爱慕我吗？”
沈姝问完屏着呼吸等他回答。
她觉得他这一系列行为真的有点让她多想啊。
虽然湛丞也有这种行为，但那根本不是爱慕。
不然她也不会跑。
湛丞只是把她当成他独有的玩具。
对她而言，恶劣故意使坏，想看她狼狈对他而言才是最高兴的一件事。
爱慕？
沈姝都觉得湛丞根本不懂爱是什么。
这边湛陵一怔。
他像是听到什么想笑的话一般。
反而低下头靠得更近了，眼神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的脸，那目光几乎像在剖开她，透着点笑意。
良久，他薄唇微启，语气带着点哑：
“你觉得呢？”
沈姝：“……其实你把我当妹妹？”
这下轮到湛陵无语了：“……”
湛陵原本半弯着腰，语气还算平稳，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像被噎了一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沉默两秒，眼皮一抬，还是笑出了声。
笑容却没什么好脾气，反倒带着点被彻底激怒的无奈：“沈姝，你可真是会坏我兴致。”
沈姝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跳，刚想补救，哪知道湛陵直接伸手将她拽近一步，嗓音低哑得像压在喉头的火：
“我若真把你当妹妹，你还能好好站着？”
这话一出，沈姝脑子“嗡”一下，耳根子瞬间爆红，连带着脚底都有点发软。
她想装傻，可刚抬头，又撞上他那双狭长而湿润的眼，目光正贴在她脸上，一点不闪。
沈姝是真的想伸手——不，是想抡起个蒲扇狠狠抽自己两下。
今天到底是什么毛病。
“那……世子殿下是……”
这下她又不敢直白地问了。
话音未落，湛陵突然俯身，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中药香。
“世子——”
沈姝惊呼出声，却被他狠狠咬住了唇瓣。
这不是吻，是惩罚。
他的牙齿碾过她柔软的唇，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不容抗拒地攻城略地。
沈姝浑身僵直，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侧的裙摆，丝质的衣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应该推开他的。
可当他的手掌从她的下巴滑到后颈，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耳后的敏感处时，一股陌生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让她膝盖发软。
“唔……”
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呜咽，这声音似乎刺激了湛陵，他的吻变得更加凶狠，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
沈姝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还有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这太荒谬了。
这个世子爷竟然真的爱慕自己？
就因为那次帮他吗？
所以倾心自己？
古代的男子这么单纯的吗？
就在她几乎要窒息时，湛陵终于放开了她。
他的唇上沾了一点她的暗色口脂，在月光下泛着暧昧的水光。
那双狭长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她，眸色比夜色更深。
“现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拇指擦过她被咬得红肿的下唇。
沈姝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凉的石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嘴唇火辣辣地疼，却又有种奇怪的酥麻感挥之不去。
此刻沈姝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镇北侯府的世子爷——竟然喜欢她？
这念头一冒出来，沈姝心里就止不住涌上一股莫名的骄傲和自豪。
那样俊美清贵的人物，众人仰望、贵女趋之若鹜，竟在一瞬间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
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家世又显赫的男人示爱？
可当她指尖碰到身后冰凉的石壁，现实像一盆冷水浇得她从头凉到脚。
这是古代。
等级森严，身份天堑。
她沈姝，不过是个寄身侯府,出身寒微的姑娘。无父无母，唯一的弟弟还在乡下等着她的银子度日。
在侯府，她连一个体面丫鬟都算不上。
而湛陵，是镇北侯嫡长子，是未来封王拜将的贵胄之身。
这种身份，哪怕他现在动了心，侯府也绝不会动到娶她回家这种地步。
“世子殿下，”沈姝咬了咬唇，强压下心底那点可笑的雀跃，语气刻意冷淡下来，“若是缺个通房丫头，府里有的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何必拿我开玩笑？”
她说得很平静，可湛陵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下一瞬，他修长的手指猝然扣住她手腕，力道狠得让沈姝皱起眉。
“你以为我是在戏弄你？”他声音低沉，语气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沈姝，你未免太看轻自己了。”
沈姝试图挣脱，却被他钳得死紧。
她能清晰看到他眼中跳动的火焰，那绝不是逢场作戏的眼神。
“那世子殿下到底想要什么？”她轻声问，嘴角牵起一丝自嘲，“娶我做世子妃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太直白，也太不自量力。
湛陵却忽然松了手。
他后退一步，低头整了整衣袖，眉目间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矜贵的姿态。
“现在不能。”他说。
沈姝怔嘴角抽抽：“我不做妾。”
湛陵挑眉：“谁说要你做妾了？”
“那还能是什么？”沈姝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世子殿下，我们都很清楚，以我的身份，连给您做侧妃都不够格。”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她散落的发丝。
湛陵忽然伸手，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她耳后。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让沈姝呼吸一滞。
“沈姝，”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像压过风声落进她耳中，“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沈姝听完，她还是带着几分认真与清醒。
她也是真有自知之明的。
她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指望嫁入权贵之家成为世子妃那样的人物。
她的愿望，从来就很简单。
有个能落脚的地方，有几个顺手的丫鬟伺候，夏天有人摇扇子，冬天有人给她暖手炉。
这些根本不需要委身谁，也不必靠做妾换取。
沈姝也早就盘算好了。
包里那三百两银子，哪怕一半留着做底，一半也足够她在镇上开间小铺子。
卖点她现代想的吃食，弄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出来。
再养两个机灵些的丫鬟，不求大富大贵，日子也能过得精致舒坦。
“世子爷，您太看得起我了。”她眼神澄澈，没有哀怨，也没有犹豫，“我只想过点清净日子。”
她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
湛陵看着她这幅模样，眼底的情绪缓慢沉了下去。
那双素来带着温意的眼，像被风吹乱的水面。
静了，却也藏着看不清的暗涌。
沈姝正安静待着，就见对面那本还神色沉稳的湛陵，眉头骤然一皱。
他的手扶住了额头，身子微微晃了晃，像是被一阵风吹得站不稳。
“世子爷？”沈姝心头一惊，刚想上前一步。
湛陵却已经皱紧眉头，另一只手撑住岩壁，整个人低下头，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几乎藏都藏不住。
“你怎么了？”沈姝立刻扶住他胳膊，“你哪儿不舒服？是头痛吗？”
湛陵没出声，只是紧紧捂着脑袋，额角的青筋微微绷起，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折磨着。
整个人气息也变了，从先前逼人的气场，忽而变得压抑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人失控倒下。
沈姝看着眼前这个骤然变化的湛陵。
刚刚还把她逼到石壁前的那个人，明明眼里藏着浓烈的压迫感和不加掩饰的情欲，气场逼人得像要把人吞进骨子里。
可现在呢？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那原本透着病态的白，这会却像是真到了撑不住的地步。
红润退尽，额上冷汗一滴滴滚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靠着岩壁半撑着自己，连呼吸都压得极低极沉。
更让沈姝头皮发麻的，是他现在的眼神。
那双眼珠依旧狭长，睫羽微颤，像是强撑着意识抬头看她，里头却仿佛藏着两张面孔。
一边，是熟悉的温润，像她初见时那个稳重、谦和、如春风般的侯府世子；
可另一边，那目光又冷得像凿冰，带着令人发寒的戾气，像刚才要咬碎她唇的那个人，一闪即逝，却藏得极深。
沈姝心里忍不住犯怵。
湛陵指尖扣紧了身后的岩石，眼底情绪交错，像在忍。
“你、你别吓我，你没带下人来吗？这里荒郊野外的，我怎么给你找大夫啊？”
她说着要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却被他蓦地握住手腕，那只手明明没多少力气，却死死钳住不肯放开。
“别走。”
这两个字出口，低哑到几不可闻。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沈姝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安抚。
湛陵抬起头看她一眼。
那眼神让她心口一跳——
不再是咄咄逼人的狠意，也不是昨晚那种疯批似的沉欲，反而像个快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沈姝皱了皱眉，终是蹲下身来，伸手撑在他背后，一边半扶半抱地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她低声念叨：“世子爷你要是晕了，我可抬不动你啊……也别发作得太过分，我这人胆子小……”
湛陵头靠在她肩上，没有出声。
可他呼吸很重，额上的汗一点点浸湿她肩头的布料，整个人的体温也高得吓人。
沈姝低头看他那张苍白到失色的脸。
她不曾想到，他这病……
看起来真的这么严重。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大喊把湛陵带过来的人叫来，他们肯定在附近守着。
她耳边忽然传来他低低的一句：
“……我不想回去。”
沈姝怔了一下。
他眼睛是闭着的，声音又低得几乎被雨声盖住，像是梦呓，又像是意识深处脱口而出的心声。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问：“……为什么？”
可湛陵没有再回答，只是呼吸略微紊乱，似乎在撑着不彻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