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星纹在掌心灼得发烫。
他盯着雷耀山弩箭尖的幽绿反光，那抹光正抵着苏绾锁骨下两指——心脏的位置。
苏绾怀里的影封链突然震颤。
她抬头看他，眼底没有慌乱，只有极轻的摇头。
陈溯喉结动了动，听见叶藏的刀出鞘声贴着耳后掠过，李墨阳的指节在他后背捏得咔响，唐青岚的短刀已经旋出半弧。
“别急着动手。”雷耀山笑声像生锈的齿轮，“你们猜这弩箭淬的是什么？”他拇指扣住扳机，“是星核碎片磨的粉。你女人要是死了——”他歪头，“星核说不定会跟着她的血，再钻回雪山缝里。”
陈溯的星纹突然顺着手臂爬向脖颈。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雪，每一下都撞得胸腔发疼。
十年前孤儿院火场的焦味突然涌进鼻腔——那个抱着他从火里冲出来的老院长，最后塞给他的残页上，正画着和雷耀山腰间一样的暗河图腾。
“陈溯。”苏绾开口，声音轻得像雪，“他们不止暗河。”她低头瞥了眼脚边——积雪下露出半截青纹，是阵法的引。
陈溯这才注意到：林霜背靠着冰岩，左肩插着支淬毒弩箭；白芷半跪在她身侧，正用匕首划开自己掌心，血滴在青纹上勉强维持阵法；空黎倒在五米外的雪堆里，额角的血已经冻成暗红的冰。
“营地被洗劫了。”白芷咬着牙，“玄冥宗的人先到，接着监察司的特工从冰崖上垂降——他们说星主必须由秩序掌控。”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血珠，“空黎为了护阵……被楚昭然的精神冲击掀飞了。”
雷耀山突然大笑：“小杂役，你以为就你在布局？”他身后的雪雾里，十二道黑影破雪而出——都是暗河的死士，脖颈处暴起和他一样的青筋，手里的开山刀还滴着血。
“我借你手激活星核，借楚昭然的手清场，借监察司的枪立威。现在——”他弩箭往前送了半寸，苏绾锁骨沁出血珠，“该你把星核交出来了。”
“交？”陈溯开口，声音比雪还冷，“十年前你烧孤儿院的时候，怎么没说交？”他左脚悄悄碾过一块冰棱，冰屑溅起的瞬间，星纹从眉心窜到眼底，“你要星核，楚昭然要秩序，姜云澜要影封链——你们谁都不信任谁。”
高空传来破风声。
姜云澜从冰崖跃下，影封链在她手中展开成银网，直扑陈溯后心：“陈溯，这次监察司不会再放你走！”她身后三十米，二十名特工端着改装过的电磁枪，枪口全部对准陈溯。
同一时间，楚昭然从冰雾里走出。
他指间捏着半块青铜镜，镜面泛着幽蓝光芒：“星主传承属于玄冥宗。”他目光扫过雷耀山，“暗河这种阴毒功法，也配染指星核？”
雷耀山青筋暴起的脸扭曲起来：“老东西，你敢——”
“砰！”
陈溯突然侧身，姜云澜的影封链擦着他肩膀钉进冰岩。
他反手抓住链尾一拽，姜云澜踉跄前冲，正好撞进楚昭然的青铜镜光芒里。
幽蓝光芒扫过她脖颈，姜云澜瞳孔骤缩，影封链突然反噬般缠上自己手腕。
“你——”她咬牙去扯链子，链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
楚昭然脸色一变：“这是我的精神干扰术！你怎么——”
“你在镜中藏的是‘乱神咒’。”陈溯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雷耀山的弩箭擦着他耳垂飞过，“但影封链是苏绾改良的，能引咒反噬。”他看向雷耀山，“你派来的死士，练的是‘九曜锻体诀’残篇，暴起的青筋是反噬征兆。”他屈指一弹，星纹凝成的细针射向最近的死士。
那死士突然捂住心口，开山刀“当啷”落地——他体内的青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雷耀山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推演过。”陈溯一步步逼近，星纹在他周身凝成淡金色光罩，“你烧孤儿院时，老院长藏的残页最后一句是‘贪多者，筋脉尽裂’。”他抬手，光罩突然扩张，撞飞左右扑来的死士，“现在，该你尝尝了。”
雷耀山的弩终于扣动。
三发淬毒弩箭带着破空声射向苏绾。
陈溯的星纹突然暴涨，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在弩箭触到苏绾前的瞬间，用后背接住了所有箭支。
“陈溯！”苏绾尖叫。
陈溯闷哼一声，血溅在她脸上。
但他的手已经扣住雷耀山的手腕，星纹顺着对方青筋直窜：“你不是想引星核？”他拇指按在雷耀山腕间死穴，“现在，我让你看看星核的真正力量。”
雷耀山的青筋突然炸开。
他惨叫着踉跄后退，胸口浮现出和星核一样的纹路。
陈溯反手一掌拍在他心口，骨裂声混着风雪炸响。
雷耀山像断了线的风筝，撞碎三块冰岩后栽进雪堆，再没动静。
楚昭然转身就跑。
姜云澜咬着牙扯断影封链，冲特工们挥手：“撤！”二十支电磁枪同时调转枪口，对准楚昭然背影。
玄冥宗掌教骂了句脏话，消失在冰雾里。
雪突然停了。
陈溯单膝跪在地上，后背的弩箭还插着，血浸透了棉衣。
苏绾扑过来，颤抖着拔箭：“你疯了？这箭有毒——”
“星核的力量能解毒。”陈溯扯出个笑，“我试过。”他看向白芷，“空黎怎么样？”
白芷抹了把脸上的血：“他被精神冲击震到了心脉，得尽快送医。”她指了指冰崖下，“我藏了应急医疗包在第三个冰缝里。”
陈溯刚要起身，一道青影从冰雾里走出。
青衣客抱着把青铜剑，剑鞘上的星轨和叶藏的护腕纹路一模一样：“星主之路，本就孤独。”
陈溯抬头看他。
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眉心的星纹上。
那纹路不再是被动浮现，而是随着他心跳明灭：“可我，不再只是别人的选择。”他伸手握住苏绾的手，“我有要守护的人。”
青衣客凝视他片刻，轻笑一声，转身消失在冰雾里。
叶藏走过来，递给他块止血布：“那老东西说的‘孤独’，是吓唬人的。”他瞥了眼昏迷的空黎，“但接下来的麻烦，不会少。”
陈溯低头，看着雪地上空黎的血痕。
那血还没完全冻住，在晨光里泛着暗紫——是被精神力污染过的颜色。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空黎的太阳穴。
远处雪山传来闷响。
陈溯抬头，看见天际有星芒闪烁，像极了星核里那个披星戴月的身影。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他的手正握着苏绾的手，叶藏在替林霜包扎，白芷正翻出医疗包——这些温度，比星核更烫。
“先处理空黎。”他说，声音轻得像承诺，“其他的，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