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表哥是吧？”
马尾辫小姐姐连连点头，虽然这一大一小都是超绝颜值，看起来确实像有血缘关系，但职责所在，她还是按照章程提出要求：“麻烦先生出示一下身份证件，我们需要核对并登记信息，以确保孩子的安全。”
卫莲配合地拿出身份证放到服务台上，另外那个丸子头小姐姐则俯下身，温声细语地问澹台信：“小朋友，你认识这位哥哥吗？他是你的表哥吗？”
自刚才开始就一直躲避卫莲视线的澹台信这才优哉游哉地从那张对他而言过于矮小的塑料椅上站起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到当事人的确认，客服小姐姐也终于放下心来，微笑着对卫莲说道：“好的，先生，您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带小朋友回去了，以后逛商场一定要看好孩子哦！人这么多，走散了多叫人担心啊。”
卫莲面无表情地接过纸笔，在登记表格的落款处签下“应宛”两个字，干巴巴地道了声谢后走上前将冷脸站在旁边的澹台信捞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还顺手将少年怀里的零食全部拿走放回服务台的盘子里，只留下对方已经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棒。
做完这一切，卫莲才半拎半带着澹台信以竞走的速度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无比尴尬的地方。
直到离开服务台走出老远，彻底脱离了两位热心小姐姐的视线范围，卫莲才松开澹台信，忍无可忍地转身面向他，硬邦邦地砸过去四个字：“解释一下。”
澹台信自知理亏，整了整被卫莲扯得有些歪斜的衣领，强行压下被无知凡人当作走失儿童公开展示而产生的羞恼之情，清了一下嗓子解释道：“当时，一群状若疯癫的妇人冲将过来……”
话说到一半他就不自觉停顿了片刻，依稀间只觉得又闻到了那股伴随着人潮一起扑面而来的汗味和葱蒜气息，眉头紧得更皱：“我迫于形势退至墙角，后循人少处行走，想找一清静之地等你。”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已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那些平日里他弹指便可使其灰飞烟灭的妇人只因区区禽卵爆发出悍不畏死的气势，把他这个一剑曾当百万师的无赦剑主硬生生挤到了犄角旮旯里。
想当初，他面对万千修士围攻亦能杀个七进七出，哪料到有朝一日竟会被一群下界老妪以肉身逼至如此窘境？
还好，他赶在那群妇人形成合围之势的紧要关头眼疾手快地从缝隙里挤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孰料此处地形复杂，走远后便找不见你了。”
这句话他说得飞快，直接略过了自己根据记忆原路返回，却因不熟悉环境而越走越迷糊最后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过程。
也许是被卫莲盯得不自在，他微微错开视线，继续道：“我路遇此间执役之人，他们说可以通过一种名为‘广播’的传音之法助我寻找……家人。”
说到“家人”时他再次停顿，似是觉得这个词汇有些拗口，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的语气：“我觉得此法甚好，便随之去了那处台子。”
他言简意赅，绝口不提自己是怎样被几位好心的执役人员用“小朋友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呀？”“叔叔带你去服务台，用大喇叭一喊，爸爸妈妈就能找到你啦！”之类哄小孩的话语带过去的。
当时他只觉得这或许是下界寻人的特殊方式，虽然听起来有些古怪，可若能快速找到卫莲倒也可以忍耐，故而暂且接受了“小朋友”的称谓，万万没想到那传音之法实施起来竟是如此的……丢脸。
卫莲听完这番解释后沉默了许久，他也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澹台信不幸卷入抢购鸡蛋的大妈群体，或许因着修士的敏捷身法没被人撞翻，可那种混乱的场面绝对触及了他的忍耐底线。
等他好不容易脱离人群找到清净之地时却彻底迷了路，于是被商场的工作人员带到了服务台。
以这剑修高傲又怕麻烦的性格，能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候而不是直接找个角落御剑飞走，已经算是极度克制和入乡随俗的表现了。
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而且除了“剑修大能在商场走失并通过广播寻亲”这个事实过于震撼之外，整个过程也合情合理。
最后他压了压太阳穴，收敛起所有负面情绪，向澹台信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看来，还是得给你准备个手机。”
卫莲话音落下，澹台信却怔住了。
他和上官淇一起玩过几天手游，自然知道手机是何物，也大致明白其除了可供娱乐之外还具备远程通讯的功能。
上界也有类似的法器，他并不感到惊奇，只有些诧异卫莲居然会想到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就拿只有大宗门和顶级世家才舍得给门中精英弟子配备的传讯灵鹤来说，那玩意不仅是用一次少一次的消耗品，还贵得离谱。
像他这样除了仇家之外就没几个熟人可联络并且常年处于赤贫状态的剑修，乾坤袋里压根就不会存放无甚大用的传讯法器。
毕竟，有这闲钱，拿去买点材料多温养一会儿本命飞剑不好吗？
手机……
同样是具备传讯功能的道具，想必此物亦是价值不菲，这小子竟舍得？莫非是嫌他今日惹麻烦了？
他心中思绪飞转，眼神微动地望向卫莲，可对方并未看他，只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电梯走去。
其实卫莲已经看出了澹台信的疑惑，但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带着这个看起来好像脑补了很多内容的剑修回到地下停车场。
“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
卫莲拉开副驾的门把澹台信塞了进去，随后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再次返回商场，他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购买了刚才被迫放弃的生活必需品。
当他推着购物车去结账却恰巧路过貌似补了一轮货但仍然挤满了大妈的鸡蛋货架时，嘴角又是一抽。
从超市出来后，他绕到同楼层的手机专卖区，挑了一款促销打折且性价比不错的智能手机，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